筆趣閣 > 推手 >3
    西郊原本是新中國成立時的一片工廠區,後來城市擴張,工業區搬離大城市,廠房、倉庫甚至當年的食堂、浴室等等各種設施都隨着時間的流逝,成爲了獨具風格的地標。從十幾年前開始,這裏漸漸聚集了一些藝術家,尤其是現代藝術的畫家和雕塑家最多,每週都有各種畫展,週末還有各種新銳的表演。漸漸的,就成爲了人們週末休閒約會拍照發朋友圈的好地方,本城衆多婚紗攝影工作室也熱衷在這裏拍攝外景,因此這裏甚至有了個風騷的別名,叫作“求愛聖地”。

    柳青陽十分囂張地在藝術區門口的小花店裏買了一支香檳色的玫瑰花,風騷地別在摩托車的車把上,招牌似的迎風招展,簡直像是把“我要去約會”做成了靶子頂在頭上。

    果然,他剛在“芳菲畫廊”門口停下車,幾輛跟着他兜了半個城市的小汽車也鬼鬼祟祟地停在了不遠處,柳青陽甚至能隱約看到車窗裏相機鏡頭的反光。於是他跟氣派的大領導似的,大方地向狗仔們招了招手,然後才轉身進了畫廊。

    記者們見狀也不掩飾了,百米衝刺一樣,爭先恐後地跟着他衝進了門,在柳青陽擁抱等在那裏的女主人時,至少有十幾個帶閃光燈的相機和更多的智能手機圍着他們拍了個夠。然而等他終於放開了女主角,記者們才發現,噫,女主竟然不是陳一凡!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柳青陽把那支香檳色的玫瑰花隨手插進旁邊工作臺上的玻璃杯裏,雙手插兜,靠在工作臺上,十分隨意地擺了個造型給他們繼續拍。“在你們問問題之前,我得介紹一下,這……”他指了一下他剛剛擁抱過的女孩子,“這是曹菲,是芳菲畫廊的大老闆,大畫家,最近正在開個人畫展,你們背後那張最大的,入選了一個什麼什麼……哎,反正特別厲害的大展,國際的。”

    原來,旁邊的女孩子就是上次差點在柳青陽手裏買樓房的曹菲,後來她確實聽從柳青陽的建議,退掉了明德集團開發的那幾個不怎麼樣的單元,轉而在西郊藝術區租了這間工作室兼畫廊。經營了一段時間,竟然風生水起,拿了幾個國際性的獎,又賣出不少作品,歐洲有幾家非常著名的藝術大學都給了她全額獎學金,過不了多久,她就要出國留學了。

    “你知道我們跟你了,故意耍我們?”有一個記者先繃不住喊了起來。

    “話怎麼說得這麼難聽呢?”柳青陽挖挖耳朵,“反正你們就想問我一堆問題,我帶你們出城,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然後在這麼個挺高級的地方,大家暢所欲言,還都能要點臉,是不是?”

    這基本是當面打臉了,幸好這些名爲記者實爲狗仔的人並不怎麼太要臉,前排一個大哥舉着智能手機,明顯在直播:“你先出軌陳一凡,然後又跑來跟其他美女約會,你還好意思說要臉?”

    “別扯淡。”柳青陽一點都不生氣,他擡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意在代指四周掛着的油畫,“我,是來看畫展的,順便在這裏回答你們的問題,主要目的是爲了蹭一下熱搜,宣傳青年藝術家曹菲的個人畫展。我說你們啊,在這麼好的地方,就不能讓藝術的細菌感染一下嗎?”

    狗仔們感覺這傢伙挑釁了他們狗仔生涯的底線——哪個被偷拍的明星不是慌里慌張的,要麼急着發聲明澄清,要麼一面威脅要告狗仔們侵犯隱私一面偷偷給他們塞錢買照片,唯獨這個名不經傳的柳青陽,還敢面不改色地把他們當猴子耍,說好的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落魄富二代呢?

    “你怎麼解釋你和陳一凡都被拍到親嘴了?”那位開直播的大哥估計收到了彈幕的鼓勵,抵擋了“藝術細菌的感染”,不屈不撓地只想知道明德集團美女副總裁和落魄富二代的最新八卦。

    他們不知道,此落魄富二代在當少爺的同時也在當混混,因此對於如何混如何胡說八道都頗有心得,柳青陽十分光棍地脫掉了礙事的西裝,慢條斯理地捲起襯衫的袖子,彷彿下一刻就要掄拳頭打人,話卻說得不慌不忙:“親嘴?我說這位大哥,你們是第一天玩相機嗎?”

    他說着,忽然一把攬住了曹菲的肩膀,身子前傾,在記者們的驚呼中,他和曹菲湊得很近,卻又一丁點也沒有碰到她。柳青陽舉起胳膊,向後指着他六點鐘方向的記者:“那邊的鏡頭看來,我就是在親吻大畫家,然而……”他的手指一轉,指向他三點鐘方向的人羣,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閃光燈裏接着說,“在這邊的各位大哥呢,馬上就能幫我闢謠。”

    他說完,輕輕地放開曹菲,記者們已經急不可耐地開始提問了:“你這是否認和陳一凡有曖昧嗎?”

    “我否認你信嗎?”柳青陽給自己開了一罐可樂,不慌不忙地喝了兩口才接着說,“你們需要一個男渣女賤的出軌故事,我或者陳一凡,就算跑到白宮開發佈會說真的沒有,你們信嗎?”

    “我看你就是心虛,你們家的柳源地產破產了,聽說還欠了一屁股債,你是不是想要陳一凡的錢?”後排一個年輕人大聲地喊起來。

    “找個女總裁少奮鬥二十年是吧?”柳青陽看起來對此很感興趣,“大兄弟,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說出去丟男人的臉,這年頭的男人都這麼拜金嗎?沒錯,老柳是破產了,不過這跟我沒關係,新社會了,沒有株連九族了。他是他,我是我,他的債他傾家蕩產還了,揪着我想玩‘父債子償’那套,太老土了,本少爺不伺候。”

    一陣諸如“不要臉”或者“敗家子”之類的竊竊私語嗡嗡地響起來,連旁邊的曹菲都有些看不下去,畢竟她是見過柳青陽爲了替父親還債,跑到明德當賣房員的。她剛想替柳青陽解釋一下,柳青陽擺手阻止了她,提高聲音接着說:“陳一凡好像是挺有錢的,不過拜託你們有點常識,就算誰真跟她結婚了,她的錢也叫作‘婚前財產’,人家願意給你願意扔水裏聽響都是人家自己的事,這麼早就惦記上了,瞧你們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曹菲差點被他那誇張的語氣和表情逗得笑出聲,她趕緊低下頭,假裝玩手機,這些記者的現場直播已經吸引了很多網友的關注,然而輿論的焦點已經變了,罵柳青陽渣男或者罵陳一凡出軌的網友已經搶不到熱評,更多的人開始注意到這件事可能比想象的更復雜,嗷嗷叫着“求更多”“等反轉”,還有些人開始評價曹菲那些“看不懂”的現代油畫,甚至還有人也想來看畫展。

    這些狗仔對熱點向來有鬣狗嗅血味似的敏銳,有一個人馬上跳出來問:“所以你是說你不缺錢也沒有跟陳一凡勾勾搭搭,有人陷害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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