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滿城煙火。
是的，火光從四面八方而起，照亮了每一寸天際。將昏暗的天空渲染成了五彩斑斕的顏色。那些盛開的火花有的像花朵，有的像小動物，還有些像靈獸，一朵朵在天際之中盛開。
前世裏，凌雲凡雖也見過煙花。但也只是在節假日的時候路過鄉下，偶爾見過幾次。城市中禁止燃放煙花炮竹，所以能看到的次數很少。
這還是她第一次，一下子看到這麼多的煙花同時燃放，盛開成滿城煙火的模樣。
凌雲凡瞧得不覺愣了神，起身走到牀邊，出神地朝着窗外瞧着，目光和神情都是靜靜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斑斕火光將她白皙細嫩的臉頰映襯得忽明忽暗。碩大猶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修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櫻紅的嘴脣，還有那一頭烏黑明亮的髮絲……
站在窗邊的人瞧着窗外的風景，屋內的某人卻瞧着她的模樣出了神。
君無夜舉着茶杯的手到了脣邊，卻一直懸着，久久沒有飲茶，黝黑深邃的雙眸之中，神情有些悠遠。
“轟隆”一聲。
天空中驟然綻放出一對兔子的煙火形狀。
一隻是銀白色的，一隻是灰白色的。
形象栩栩如生，竟和小桌子上那籠子裏的兔子一模一樣。
凌雲凡清麗出神的眼眸之中，微微顯出驚訝的光芒， 忽然回頭，望向了君無夜。
君無夜恍然回神，手中杯盞中的茶水驟然濺了一身，連忙將杯子放在桌上，開始擺弄起茶具來。
雖表面瞧着沒什麼破綻，但凌雲凡還是從他刻意的冷靜之中，瞧出了身爲天王殿下，極其少有的慌亂來。
“殿下，這是您安排的？”凌雲凡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君無夜給凌雲凡添了茶水，“淺淺可喜歡？”
“殿下，您又錯了。”
“雲凡可喜歡？”君無夜又問。
“殿下費心了！”凌雲凡輕呡了一口茶水。
“喜歡便好！”君無夜也抿着茶水道，“你治好了本王的雙|腿，本王應重謝你纔對，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應該拿什麼謝你。正巧今日這嶽鈴城有燈會，便帶着你來了。只要能博你一笑，本王便心滿意足了。”
凌雲凡的心底像是被什麼微微扯痛了一下，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但她嘴角始終抿着一抹得體的淡笑，“替殿下祛毒治病，是此前爲了拿到凝神丹，與殿下打的賭。本就是一場交易，殿下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說完，又端起面前的杯盞，道，“殿下身高尊貴，卻不惜紆尊降貴，替雲凡安排這場盛宴，雲凡着實惶恐的很，也愧不敢當。在此，便以茶代酒，謝過殿下。”
君無夜自是能瞧出凌雲凡此舉之中的刻意疏離來，瞧着凌雲凡仰頭喝完了杯盞中的茶水，眸光有些複雜。轉眸，瞧向了窗外依舊不斷盛開綻放的漫天煙火。
什麼身高尊貴，什麼戎馬一生，什麼權傾朝野，他君無夜從未放在心上過。
雲凡，你可知，本王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麼？
本王最想要的，不過是銀花滿樹，美酒半樽，愛人在側。
凌雲凡喝完酒，見君無夜杯盞中的茶水依舊，道，
“殿下？”
君無夜恍然回神，“恩？”
“殿下，您怎麼不喝啊？是覺得……雲凡的謝意沒有誠意嗎？”
君無夜將杯盞放到桌上，道，“借花獻佛，確實沒有誠意！”
凌雲凡微微蹙眉，“這樣啊？茶是殿下泡的，雲凡用這茶謝殿下，確實不妥。可我也不會泡啊！要不……用別的？”
凌雲凡一副尋思的神情。
君無夜道，“好好琢磨琢磨。”
凌雲凡道，“恩，確實得好好琢磨琢磨。”
說着，兩人對望着彼此，豁然笑了。
只是凌雲凡笑得沒心沒肺。君無夜黝黑深邃的目光明亮，神情依舊有些複雜。
從嶽鈴城出去的時候，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天色已經漸漸亮了。
一名黑衣暗影似乎在屋外等了許久，聽到屋內有了動靜，連忙靠窗沉聲道，“殿下！”
“恩！”
那暗影推開窗，輕如蝶翼一般地飄落進來，俯身在君無夜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君無夜眉目深沉，“消息可真？”
“宮裏的探子傳出來的，屬下再三確認過，不會有假。”
君無夜微微揚手，那暗影便又飄然退了出去。
接着，君無夜轉身，望着凌雲凡。
凌雲凡敏銳地察覺到了君無夜那平淡神情中的異樣。
“聖後可是要對凌雲府動手了？”
君無夜點頭，“如果你想將凌雲家的勢力轉移出天聖，得儘快。聖後的動作很快。”
凌雲凡沉默無聲，算是默認了君無夜的建議。
寂靜的內室之中，君無夜的呼吸聲有些沉冷。邁步靠近了凌雲凡一些，道，“雲凡……其實……凌雲府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又何必爲了他們承擔這麼多？”
凌雲凡並沒有直接回答君無夜的話，擡眸瞧了一眼君無夜的眼，道，“殿下，時辰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
說完便直接往外走。
君無夜也沒再多說什麼，二人一同回了帝京城。
剛抵達凌雲府的門口，門房的下人便對凌雲凡道，“大小姐，老家主交代，讓您回來之後便去祠堂見他。”
“爺爺在祠堂？這麼早？”
“昨晚老家主一直在祠堂，沒有出來過。”
“好，我這就去。”
凌雲凡也不知道凌雲傲天要做什麼，但她也有很緊急的事情要跟凌雲傲天說。
聖後已經決定對凌雲府出手，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說服凌雲傲天儘快帶着凌雲家的勢力轉移。於是，便徑直去了祠堂。
祠堂中，檀香繚繞，凌雲傲天雙手負後，站在一排排排位之前。蒼老的身軀是從未有過的挺拔。
“爺爺！”凌雲凡走近之後道。
“雲凡，昨夜……爺爺想了一|夜。你說的對，當務之急，我們應該做的，便是保存凌雲家的勢力。轉移凌雲家的主要力量。”凌雲傲天道。
凌雲凡頓時一喜，“爺爺決定帶着凌雲家的弟子離開了？”
“不！”凌雲傲天矍鑠的雙眸之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不是爺爺，是你和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