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匆匆地趕到了太守府,快步而入,便看到了太守王唯此刻一臉焦灼之色地在廳中負手踱步。
“下官見過王太守。不知太守如此急切召下官前來何爲?”
“你且來看看……”王唯勉強地衝高士廉露出了一個笑容,指了指擺在案頭之上的公文。
“嘶……瘟疫!”高士廉這纔打開第一份公文,頓時臉色大變,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唯點了點頭,苦澀地點了點頭。
“前日開始,滎澤縣內連續有數人染疾高熱不退,藥石無功,而至今日,染疾者已然高達數十人之數……”
“而滎澤城內的吉祥坊,亦出現在數十起高熱不退的病患。滎澤縣令爲免瘟疫擴散,已經將所有病患遷往城內,又遣差趕來向本官求援。”
“本官已經下令,着令差役郡卒,封禁滎澤的各處交通要道,無本官之手令,皆不可出入。”
高士廉瞭然地點了點頭,這可是瘟疫,一旦肆意傳染下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更何況滎陽郡治下的滎澤縣與東都相距不過百餘里,若是讓這瘟疫擴散至東都,這位王太守就算是他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沒想到,這滎陽郡會如此多災多厄,洪水之患這纔剛剛消散而去,偏偏居然又趕上了這瘟疫來犯。”
“此事,怕是要勞煩高知禮速速趕回東都,向聖天子奏稟,此事,請聖天子速速調派醫官往滎澤縣救治百姓纔是。”
“下官遵命……”高士廉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向王太守一禮。“下官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太守恩准。”
“下官摯友家眷在滎澤縣安居……”
王唯看了高士廉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非是本官不願意出手相助,而是這瘟疫非同小可,若是波及東都,別說本官,就算是高知禮你,也脫不了干係啊。”
聽到了王唯之言,高士謙知道瘟疫之下,哪怕是王太守也不敢有半點通融,無奈地嘆息了一口氣。
看來,自己只能想辦法儘快回到東都,稟明天子,希望能夠早點派遣醫官趕來平息這場令人生畏的疫情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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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降溫的辦法有很多,最管用的,自然還是冰,而楊府好歹也是家世殷實的官宦之家,府中也有冰窯。
此刻,府中的幾位病患的身邊,都擺着一個小桶,桶內盛着的冰水。
那些戴着口罩的家丁或者是侍女,正將毛巾在冰水之中浸溼,給病患更換着身上那些已經不再冰涼的毛巾。
“婉兒,怎麼樣了?”看到閨女楊婉經過了冷敷,高熱漸漸地退去,神智也已然清醒了不少,韓氏憔悴的面容上總算是多了幾分喜色。
“好多了,就是身子乏,沒有半點力氣。我夫君他如何了?”楊婉勉力地露出了一個笑容,目光在屋內遊移。
“你弟弟正在那邊守着呢,方纔有人過來稟過,你夫君已經醒了一次,喝了些粥,又睡過去了,而且高熱也已經退了不少。”
韓氏一面答,一面端起了一碗發紅的,透着一股木質味道的水來。
“來,這是
你弟弟讓人熬來的柳枝湯,快喝吧,你弟弟說了,這東西治療傷寒疫病頗有奇效。”
但還是勉強地將那滿滿一碗柳樹枝熬出來的水給喝得一乾二淨……
另外一邊的屋子裏邊,看到姐夫哥陳泰飲下了地錦草湯沉沉睡下。
身上的高熱在物理降溫下,一直維持在一個穩定的安全範圍之內,楊謙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步出房間。
剛剛到門外,一直眼巴巴守在門外的劉醫者就迫不及待地道。
“公子,老朽實在是不太明白,這柳樹枝可治小便淋濁不清,亦可治小兒胎火不尿,可是老朽從未聽聞過這柳樹枝可以防治瘟疫……”
“另外,爲何要用帛布蒙面,還要往其中摻以木碳,莫非這是符咒的手法?……”
楊謙看着這位喋喋不休,幾乎把口水都要噴到自己臉上的供奉,無可奈何地擡起了手,示意他閉嘴。
“柳樹枝可以治的僅僅只是傷寒這一種疫病和一些發熱之症,並非是所有的疫病都可以,明白嗎?”
“至於帛布蒙面,摻以木碳,那是爲了防止那些猶如微塵一般的傳染源被我們吸如體內。”
“傳染源?”劉醫者呆呆地看向楊謙,滿臉盡是茫然之色。“那是什麼?爲何老朽從未見過此物……”
“我……”楊謙張了張嘴,很想告訴劉醫者自己也只在顯微鏡下見到過。
可眼下,明顯就沒有那種工具,怎麼才能夠讓劉醫者相信,楊謙擡眼看了下那正在徐徐落下的斜陽,頓時靈機一動。
“你們想知道爲何我要讓你們戴着口罩是嗎?那就都跟我過來……”
楊謙大手一揮,劉醫者還有好幾位此刻正閒着無事的家丁,也都趕緊跟上楊謙的腳步來到了一間房門正對夕陽的屋前。
楊謙當先而行,進到了屋內,然後示意所有人都進入到了房中之間。
讓知禮和另外兩名家丁將那窗戶遮擋住,這纔將房門緩緩合攏,陽光在陰暗的屋內越發地顯得明亮……
劉醫者包括一干家丁全都努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漂浮在陽光中的浮塵,表情滿是震撼之色。
“公,公子,難道這些便是你說的傳染源?”劉醫者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這一輩子專研醫術,倒還真沒有注意到過這些細小之物。
看到了這些人表情,楊謙心中暗喜,並不是自己要故意的欺騙古人。
而是不論哪一個時代的人,都願意相信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既然如此,自己只能採用這樣的手段來展示一下自己過人的才華。
畢竟,這個時代的科學還沒有發展細菌學,病毒學,只能拿這些浮塵來爲自己的話做佐證,以便取信於人。
反正他們也沒有顯微鏡,沒有互聯網,更沒有搜索引擎。
就連四個喇叭插三張電話卡的山寨機都沒一臺,根本沒辦法拿着確鑿證據跳出來大義凜然指責自己是胡編亂造。
所以,楊謙繼續心安理得,義正辭嚴地在那噴着唾沫星子。唬得劉醫者以及一干家丁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