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的臉色已經不是黑，而是已經開始發青。
摸着腰畔的碧蘿刀，有種想要拔出給這個公鴨嗓的死太監身上捅個三刀六洞的衝動。
“公公，這更衣我倒可以理解，這沐浴，不用吧？”
楊謙記得自己看宮鬥劇裏邊最爲熟悉的套路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嬪妃盈盈一笑，媚聲媚氣地道：還請公公稍後，待臣妝沐浴更衣，再去拜見陛下……
這樣的操作，一般都是後宮嬪妃才擁有的特技吧？
我特麼是大佬爺們，是男孩紙，不搞基，謝！謝！
這位宦官微一錯愕，旋及醒過了神來，翹起蘭花指一拍前額，歉意地笑了起來。
“哎喲，怪咱家，習慣性的說順嘴了，實在是得罪楊校書了。還請楊校書更衣，隨咱家去見陛下……”
韓昭的臉已經紅的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比，好在楊謙與宦官的交流聲音很低，只有站在近前的表兄略知一二。
其他的備身衛精銳根本不清楚，不過一個二個的目光都很是羨慕地看向楊謙。
楊謙還能說啥，大隋天子的意志，自己自然不能違背。
匆匆趕回到了營帳，在知禮等人的幫助之下，重新卸甲，再一次穿戴上了文官的裝扮。
再一次恢復了他丰神俊逸，儒雅斯文的楊小郎君裝扮，這才施施然地步出了營帳，隨着那名宦官登上了千里船，破浪疾行而去。
此船的確不負千里船的美名，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一日千里，可它卻輕而易舉地就越過了已經行於運河河面上的備身府舟船。
一干備身衛們，都只能滿臉羨慕嫉妒恨地看着楊謙立身於千里船的船頭處，一身衣袂翻飛，如臨江謫仙，轉瞬便已經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柴紹黑着臉，滿臉驚懼地看了一眼楊謙的背影，警惕地左右張望了眼。還好，對方沒有看到自己，看樣子掃把星屬性應該不會被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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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船這才靠近了龍舟，楊謙就已然聽到了梵音陣陣，整個人都迷了。天子今天的興趣怎麼變了，前幾日不都是絲竹聲聲，歡歌笑語嗎？
忍不住向身邊的宦官問了句。“陛下今日怎麼會有此雅興，難道是欲喫齋唸佛？”
宦官搖頭道。“今日有高僧大德途經此地，正好前來拜見陛下，陛下最是尊重這些高僧大德，自然不能讓高僧受了冷遇纔是。”
說話間，千里船靠到了龍舟側弦，那伸下來的木梯，正好堪與千里船持平。
宦官快步登梯，而楊謙則緊隨其後，這才堪堪登梯行至甲板上，就看到了遠處，竟有二三十名僧人跌坐於鋪團之上，梵音正是出自他們之口。
而龍船上，仍舊有無數的宮娥們時不時地拋撒着花瓣，嗯，這已經是皇家待遇的日常操作。
爲首一位，身披着金絲袈裟者，便坐在楊廣的左下首，不知道正在跟楊廣這位大隋天子交流着什麼。
不過看楊廣那滿臉欣然之色，想來這位高僧大德應該也是一位深悉天子秉性的老司機。
楊謙默然地隨着那名宦官悄然地前行，緩步拾階而上，來到了那楊廣臥榻的龍船高臺之上。
至於宇文述，只是輕撇了楊謙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楊謙立身於這些大臣們的最後方，以青色袍服，立身於一幫朱紫顯貴之列，實在是令人紛紛側目不已。
李淵已然來到了楊謙跟前，滿意地打量着這位被天子特地詔到了龍舟之上的九品小官。
“小婿見過丈人。”楊謙趕緊向李淵一禮。
李淵撫着短鬚輕攙一把，悄悄地指了指正在跟楊廣交談的僧人道。
“不必多禮，賢婿可知，在那裏與陛下閒談的乃是吉藏大師，深受先帝與陛下之敬重……”
“七歲從法朗出家，有穎悟譽，具戒之後，聲聞轉高，十九之齡，便替法朗大師復講經論。
我大隋平定江南後，到會稽（今浙江紹興）住嘉祥寺，宣講三論，聽衆常千餘，被尊稱爲嘉祥大師。”
“後受陛下敕命，住持揚州慧日寺。而今，亦是奉旨前往長安入主日嚴寺。”
翁婿二人在這邊小聲地交流，那邊，楊廣與吉藏大師的交流正進入高潮。
楊廣不禁擊案朗笑出聲來。
“與大師這番交流，朕獲益良多，今日與大師在此相遇，既是有緣。
這些時日以來，朕常因俗世之事煩擾，以致日思不寧，夜不能寐，不知大師今日可否爲朕誦一回《大悲咒》？”
“小僧願爲陛下誦經祈福……”吉藏大師起身，向着楊廣恭敬地一禮。
不多時，已然準備就緒的諸僧再一次開始了他們的表演。而吉藏大師那洪亮悠長的誦經聲響起，更是讓在場不少朱柴顯貴都雙手合十聆聽。
便是楊廣這位大隋天子，此刻也是一臉莊嚴肅穆的樣子，坐在榻上，雙手合十靜聽吉藏大師誦經。
楊謙從嚴格意義上講是一位實用主義者，比較缺乏宗教信仰。面對着這樣的場面，楊謙雖然不樂意聽，但也不好去影響別人。
只能站在朱紫顯貴的最後方苟發育，閒得無聊地東張西望。
就在這個時候，一干前來輪值的備身衛同伴終於登上了龍舟，楊謙看到他們正經過高臺下方，乾脆走到了高臺欄杆邊緣，看了一眼自己的五名麾下。
還好，雖然自己這位直屬上司不在，但是韓昭這位表哥很是盡職盡責，一切都很是井然有序。
偏生在此時，立身於吉藏大師身邊的一位年輕弟子，看到了高臺之上，所有人都顯得那麼的莊嚴肅穆，偏偏一個剛來沒多久的青衣袍服的少年官員。
卻在那裏東張西望，甚至還四下走動。直接把這位吉藏大師弟子的臉色都氣得有些發黑。
堂堂吉藏大師的誦經祈福，這是大隋朝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都求不到的待遇。
結果到好，居然遇上了這麼一位。
就在這個時候，吉藏大師終於唸完了最後一句經文，緩緩睜開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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