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隔着鏡片看着她“波妞，我們出去轉轉吧。消消食。”
張波波嗅了嗅鼻子“可我還沒睡飽。”
這兩天她一直都上夜班，白天樓上樓下全是聲音，他給的襯衫味道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抱着也沒用。
陸青龍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張波波發現了牆壁上的門把手“那裏面是休息室嗎？”
陸青龍掩飾住慌亂“是休息室，但漏水了。”
“沒事，只要有牀就行。”
張波波打着哈氣往休息室走，陸青龍急忙跟上去“波妞……”
她剛打過哈氣，眼眶微紅，扭頭望過來的時候，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陸青龍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半秒過後，陸青龍兀自走到沙發前坐下，然後拍了拍身側“你過來，我抱着你睡，休息室味道不好聞。”
張波波歪了一下頭，這動作彷彿在問，真的？
陸青龍又拍了兩下，語氣誘哄“過來。”
張波波抓着後腦勺，帶着滿頭的問號的走過去。
陸青龍調整好姿勢，示意她可以把頭枕在他腿上。
張波波順從的躺下，找了個舒服姿勢“我的頭重不重？”
陸青龍無奈的低笑。
“不重。”他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着她。
張波波忽然撈過他的手臂，像玩偶般的抱在懷裏。
“你不用拍，我都能睡。”
陸青龍“好，我不拍。”
以往張波波都是抱着他的襯衫睡，如今他一個大活人在這裏，張波波幾乎一秒入睡。
午後陽光暖意十足，沙發朝着窗戶，張波波下意識的轉了個身，她的臉貼在他的小腹上。
陸青龍只穿了一件襯衫，她的呼吸輕而易舉的透過布料傳遞到了皮膚上。
陸青龍深吸了一口氣，小腹推動着她的腦袋在臂彎裏輕輕挪了一下，陸青龍屏氣，她不動了，呼出氣的時候，張波波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真是要命。
陸青龍伸手扯了兩下領帶，他自欺欺人的認爲，剛纔的呼吸不暢，是領帶太緊導致。
可是沒有用，領口鬆開，窒悶卻沒有消失。
陸青龍伸出手把她腦袋往旁邊移動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又跟彈簧似的縮回了原處，這次，貼的更近了。
陸青龍掌心懸空，斯文的臉上露出挫敗。
見此狀況，陸青龍只好打電話給艾米，讓她幫忙拉一下窗簾。
艾米踩着高跟鞋進來，陸青龍對她豎起一根手指。
艾米點點頭，彎腰脫了鞋子，赤腳踩進來，陸青龍朝休息室方向擡了擡下顎。
艾米心領神會走過去敲了兩下。
片刻過後，門被人從裏面悄然打開。
張局長躡手躡腳的出來，正欲靠近，卻被陸青龍一個動作制止了。
陸青龍指了指身上躺着的小人兒，又指了指門口。
艾米站在門邊，禮貌的朝張局長微笑，並貼心的幫他開了門。
張局長恨鐵不成鋼的盯着蜷縮在沙發上的女兒，她的警覺性有多強，張局長心裏最清楚不過，如今連屋子裏多了兩個人都不知道。
張局長甩了下袖子離開後，陸青龍對艾米下了新的指令，關窗簾。
艾米走到窗邊，輕輕一扯，窗簾自動朝兩邊閉合。
陸青龍久久未動，生怕吵醒了她。
“陸青龍。”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陸青龍渾身一震。
她醒了？
“我爸沒有爲難你吧？”
陸青龍怔住了，喉結緊張的滑動着“你……沒睡着？”
張波波往他懷裏縮了縮，聲音惺忪“睡着了。”
陸青龍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張波波在誆他“睡着了怎麼曉得你爸來過？”
她笑起來，身體又往前擠了擠，恨不得要跟他融爲一體的親密距離，讓陸青龍喉結一緊。
“我認得他的打火機，還有，他身上的煙味，我也聞得出來。”張波波頓了頓“他沒爲難你吧？”
陸青龍搖頭“沒有。”
“他要是找你麻煩，你跟我說。”她蹭了蹭他“睡了。”
沒多久，陸青龍便聽到了她的鼾聲。
陸青龍並不是容易緊張的人，可是她竟然在他無所察覺的時候判斷出張局長也在這裏。
而且還是在剛進門的那一刻。
想到這兒，陸青龍得出了結論，以後再也不能隨意糊弄她了。
不然很容易穿幫。
……
傍晚，兩股車流分別朝着不同的方向緩緩遠去。
燦爛的斜陽映紅了半邊天。
陸青龍跟張波波簡單的吃了晚飯，張波波就要去夜總會上班了。
在車上，她一邊化妝一邊跟陸青龍說計劃。
“你進去以後，就能看見一個旋轉臺，很多人坐在上面，等轉到我的時候，你跟媽媽桑說，就她吧，然後我們會去別的包廂，進去以後，他們會給你酒水單，你不要點貴的，就點最便宜的，明白了嗎？”
陸青龍朝後視鏡看了一眼“嗯。”
張波波撲好粉，又給自己塗了個大紅脣，對着鏡子左右觀察過後，忽然傾身問前排的陸青龍“怎麼樣？”
陸青龍側了一下臉，違心的讚美“嗯。不錯。”
沉默了片刻，陸青龍就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既然是釣魚執法，爲什麼要你去做臥底，讓你們隊裏的男性同事過去不也一樣嗎。”
張波波吧嗒合上化妝鏡“上頭給我的命令是在裏面臥底，隨時做好接應準備，而不是抓違規經營。”
“會有客人對你動手動腳嗎？”
張波波喪氣道“到現在都沒開過單，哪來的客人？今晚再不開單，我就等着失業吧。”
……
金獅會所
入夜，燈火輝煌的霓虹將城市點綴的如夢似幻。
陸青龍將鑰匙丟給泊車小弟，攏了攏身上的西裝，仰頭看向金碧輝煌的門楣。
陸青龍身上同時兼併着謙遜跟傲慢兩種特質，此時，一身黑色西裝，襯的他慵懶隨性卻神祕不可侵犯。
迎賓最有眼力勁，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前迎接。
“先生，幾位？”
“一位。”
迎賓連忙道“您之前預定過了嗎？”
陸青龍“……沒有。”
迎賓立刻露出惋惜“那真不好意思，今晚所有包廂都被訂滿了。”
陸青龍“……”
完了，波妞要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