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把這茬忘了,就再也沒拉回來,以至於……
“你可以打電話呀。”姜小米還不死心的爲自己找理由。
婁天欽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一下子堵死了她的後路:“電話打的通嗎,你去金麥宮是開機的嗎?”
姜小米:“……”
隔了好一會兒,她低頭摸着手機光滑的屏幕,撇撇嘴,很小聲的說:“誰叫你惹我。”
婁天欽冷哼兩聲,說了一句重複無數回的話:“等回東亞再跟你算賬!”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去了臥室。
阿城低頭看了看手裏剛煮好的雞蛋,急忙追上婁天欽:“少爺,您的雞蛋……”
“自己留着喫吧。”婁天欽頭也不回的怒吼。
與此同時,一架開往東亞的私人飛機從魯斯卡特機場出發。
樸世勳是機艙裏唯一的乘客。
不知過了多久,樸世勳捏了捏酸澀的眉心。他緩緩闔上眼眸,想休息一下。
這段時間爲了亞瑟的事,他勞心勞力,費盡心思,確實有些累了。
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樸世勳!”
沉靜如水的心,忽然被這一聲憑空而來的呼喚驚醒。
樸世勳蹭的站起來。回頭。
——這幾乎是他的本能反應。
以至於忘記自己正在距離地面八千米的高空。
樸世勳看着空蕩蕩的機艙足足愣怔了十幾秒鐘。
這場景如同在人山人海里,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當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的時候,對方把臉轉過來,卻是陌生人。
樸世勳嗤得笑了起來,笑自己魂不守舍,也笑自己自作多情。
在沒有遇見姜小米的時候,無人能干擾他的專注,無人能影響他的判決,
可現在,他越想專注,越是無法凝聚心神,她就跟毒藥一樣,侵入了五臟六腑,令他惶恐,令他不知所措。
像今天這種事,擱在幾年前,絕對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當街跟人扭打在一起?
笑話!
但妒忌無處可發,只能通過拳腳,他爭不過婁天欽,就用揍他來制服他。
至少可以跟自己說,我並沒有什麼都輸給他。
這時,機艙裏傳來空姐溫和的聲音,提醒他要矯正時間。
因爲前方要越過一道跨日線。跨日線也稱之爲國際日期變更線。
一邊是今天一邊是昨天。
所以,他得把手機日期改爲昨天。
樸世勳在調整時間的時候,腦海裏忽然冒出來一個異想天開的假設。
假設時光能夠像越過跨日線一樣的倒流……
他在姜小米跟婁天欽相遇的前半個小時出現,然後找人趕走婁天欽,換成是他站在婁天欽的位置,等着姜小米過來拍。
當她鏡頭對準自己的時候,他過去砸姜小米的相機,踩碎她的內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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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以姜小米的性格,以後的日子裏一定會對自己窮追不捨。
即使往後婁天欽跟姜小米再有交際,她也只會對婁天欽說:婁天欽,我請你喫海鮮。
樸世勳蹙眉,感覺心臟一陣陣的抽搐,那種看不見,摸不着的痛苦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母親說,有些人,千萬不能沾染,他們是毒藥,是傳染病,一旦沾染上,這輩子都甩不掉了。
臨終前她把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告訴兒子,樸世勳之前一直牢記這句話,從不曾在感情上有任何磕碰。
可現在怎麼辦?
父母都去世了,沒有人能給他指導,沒有人能給他做出正確的示範,而他雖然思想夠冷靜,可是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該如何跟不想告別的人說再見?
其實什麼都不用說,趁着理智還在的時候快點走,在如同審判一樣的時刻,任何一句話從口中說出來都會狠狠的刺痛他的神經。
一字字都在提醒他對她的不捨,他有多麼的不想離開,然後只要對方表現出任何挽留,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推翻剛剛的決定。
所以,在那天樸世勳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些深深的感情,全都埋藏於內心,因爲就算曝露在陽光下,也不會得到任何滋養,只能難堪的發黃發枯。
他走的很乾脆,很絕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樸世勳向空姐要了幾瓶酒,一桶冰塊。
酒,用來麻痹他的思想。
冰塊可以讓他更清醒。
他從魯斯卡特一直喝到東亞交界地。
上一刻還是陽光明媚,下一刻光線就暗下來了。
九個小時,他一分一秒的挨着,受着……終於熬到了目的地。
喝的林酊大醉的樸世勳被人攙扶着走出vip通道,迎面一股寒風吹來,冷的他打了個哆嗦。
“樸先生。”陸青龍呼喚着他。
鏡片下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似有疑惑。
樸世勳鮮少會貪杯,哪怕應酬,也都點到爲止,像現在這種狀態絕對少見。
樸世勳蠕動了下嘴脣,目光有些迷離:“帶我去轉轉。”
陸青龍愣了一下:“去哪裏?”
“隨便!”
陸青龍載着樸世勳在漆黑安靜的街道上飛馳,陸青龍看的出來樸世勳心情很糟糕,但他卻猜不到令樸世勳心情如此糟糕的原因。
他們兩個人繞着東亞的環城公路一直行駛。
陸青龍開始還考慮該往哪裏開,後來索性放棄,前方有紅燈,他就繞過去,直接走亮着綠燈的地方。
開到哪裏算哪裏,只要別讓車停下來。
他朝後視鏡裏突然看到了樸世勳眼底閃爍着的星點。
陸青龍愣怔了一下。
這種感覺不禁讓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姜小米落海失蹤的時候,樸世勳在海邊找了一天一夜,他過去接他,那個時候,樸世勳也是這樣,靠在車窗。什麼話都不說,望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望着街道上的熱鬧喧囂,眼神孤寂而冰冷。
樸世勳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子居然停在了溼地公園的山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