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郝很煩,畢竟這件事牽扯的方方面面太廣了,暫且先不管張家是比馬大的瘦死駱駝,總不能因爲卞司長等人勢力大,就得罪張家吧?
到了老郝這個位置上,是不屑對某家落井下石的,只能儘可能的一碗水端平,希望能把此事件處理的完美,尤其是現場這麼多人接受調查,絕不能出一點差錯。
跟部裏來的人,還有保爾先生低聲說了什麼後,老郝這才曲起右手食指,在會議桌上輕輕敲了一下。
本來就很靜的會議室內,變得更加安靜了,唯有記者在拍照片時發出的咔咔聲。
事到如今,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調查問題了,現場情況而是有些類似於法院審判案子。而老郝就是審判長,按照規定,先讓‘原告’,也就是卞軍一方敘說案情經過。
卞軍在醫院內,自然不能親臨現場了,代替他來敘述案情的,則是仙霞會所的老闆,卡若維奇先生。
跟昨晚不同的是,今天的卡若維奇先生,是異常的激動,氣憤填膺的樣子,用熟練的漢語,把昨晚的經過詳細敘說了一遍。
大意呢,自然是說會所正在進行友好派對時,受害人卞軍很友好的請張幕涵共舞,結果張小姐的男朋友--某不知名男士不願意了,一來二去的,雙方就發生了爭執,並最終引發了拳腳相加,導致受害人身受重傷,會所保安也有人受到了傷害。
總之,這就是一場在迪廳舞吧內常見的爭風喫醋的小事件,但因爲當事人張幕涵,因爲自持其特別的身份,反感卞軍的邀請,蠱惑其男友對他大打出手,全部責任,將由張幕涵,某不知名男士,還有助紂爲虐的櫻子負責。
卡若維奇的話音未落,卞司長的妻子,一個很有幾分知性美的女人,即刻就嚎啕大哭起來,要不是旁邊親友阻攔,她肯定會衝到張幕涵等人面前,做出一些類似於抓臉的不理智行爲。
看了眼嚎哭的卞軍媽媽,老郝皺了下眉頭,如果是法官的話,他肯定得拿起小錘子來,在案頭上敲打幾下,喝令下面的人都肅靜。
人們總是有同情弱者的良善之心,其他人看到卞軍媽媽哭的那樣悲慘,心中也都很悽悽然的,怒目看向了張幕涵,心想:人家就是邀請你跳個舞,又不是讓你跳那種脫衣服的,你就算不願意,也沒必要讓你男朋友把人家給廢了吧?簡直是太殘忍了!
有幾個正義感爆棚的人,索性擡手指着高飛那邊,小聲的罵了起來,更有甚者,竟然下意識的挽起了袖子,看來只需有人挑頭出來,他們馬上就會揮舞着老拳撲上來,把這兩個敗類的給幹掉!
看到現場情況有些小亂的樣子後,一個聰慧的女警快步走到卞軍媽媽那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她這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聲。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
老郝輕咳了一聲,雙手放在桌子上看向了張幕涵:“下面該你說了,你是不是先介紹一下你的名字,年齡,職務?”
局子裏處理這種事,對一般老百姓就是很乾脆的訊問,什麼姓名、性別、年齡、籍貫等等,就像是訓孫子那樣的問,被訓者一個態度不端正,就可能會有麻煩。
“我叫張幕涵,性別女,今年二十三週歲,家居京華西城區。”
張幕涵倒沒有像在某酒店中那樣,在回答老郝問題時,沒有擺出她世家驕女的架子,而是按照規矩,詳細自我介紹了一番。
其實她認識老郝,老郝也認識她,不過倆人之間也僅限於相互認識,畢竟張家是京華的豪門大族,而老郝身份也是相當牛叉的。
張幕涵的謙恭態度,再加上她此時拿捏出的一副楚楚可憐淑女模樣,說話犧牲慢氣的,倒是引起了老郝的好感,等他介紹完畢後,才輕輕點了點頭:“嗯,張幕涵,剛纔卡若維奇先生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
張幕涵垂下眼簾低聲回答的樣子,讓卞司長、譚局長等人心中,忽然升起了某種不好的感覺:嚇,她在這兒跟在酒店的表現,全然不同啊,在酒店時,不會是故意的吧?
老郝又接着問:“那你還有沒有不同的意見?”
在開始審理這件案子之前,老郝就已經跟保爾先生,張耀明、卞司長等人接觸過了,知道張幕涵走後,馬上就讓她哥們帶人去把仙霞會所給封了。
張幕涵走後的情況,因爲譚局長也參與其中,所以雙方所說的還倒是基本一致,不存在任何弄虛作假的現象,當下唯一需要求證的就是事發當時了。
“有,我當然有話要說。”
一直垂直眼簾的張幕涵,忽然擡起頭來,說出這句話時,已然是淚流滿面。
冷眼旁觀發生一切的高飛,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每一個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就說這丫頭吧,她的哭跟那個女人(卞太太)一樣都是哭,那個女人會讓人氣憤不已,可她無聲的哭泣,卻會引起人的同情之心。
看來以後絕不能再跟這丫頭來往了,心機深沉絕非善類啊。
張耀明也很配合,馬上就站起來把妹妹攬在懷中,輕輕拍着她後輩安慰着。
張幕涵伏在哥哥懷中,雙肩劇烈動着,看樣子竟然心傷的不能自已。
“她這是在裝模作樣!”
剛擦乾淚水的卞太太,看到很多記者啥的在看着張幕涵時,臉上竟然有了想過去安慰她的樣子,頓時怒火騰地一聲就躥了上來,指着此時恨不得鑽到椅子下面的櫻子,尖聲說道:“張幕涵跟這個叫櫻子的小賤、的女人是一夥的,在她還沒有來時,櫻子就已經承認了,事情跟卡若維奇先生所說的完全一樣!”
“警方譚局長去傳訊張幕涵時,她正跟她的野男人,也就是傷害我兒子的罪魁禍首,在酒店內荒淫無度!在明知道已經給人構成嚴重的身體傷害後,她都能有心情跟男人亂來,可在接受警方的調查時,卻又悲慟不已的樣子,這不是裝模作樣博取同情,那又是什麼?”
卞太太的職務是高中教師,雖然心痛於兒子慘遭大變,不過此時仍然能保持着絕對清晰的思維,吐字清晰,張弛有度,短短一番話,就把張幕涵的可憐面具給撕破了。
“我可以證明,這位太太所說的都是事實。”
坐在‘審判席’上的保爾先生,這時候態度倨傲的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