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如他,子衿不由呆愣,甚至不忍呼吸,只怕耽誤這美好風光。容離嘴角含笑,走到大殿之中。輕輕地一撩衣襬,低下身子,屈膝跪地,拂袖行禮。“容離拜見陛下,太后,皇后。臣因身體不適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子衿努力地將神志拉回,拍拍臉頰。差點就中了魔。皇帝看着殿下的容離,臉上是不可杜測的笑容道:“無妨,容公子平身吧。”
“謝陛下。”容離再次行禮後,起身。在宮女的引導下,走到子衿的對面坐下。
子衿拿起茶杯品着茶。動作輕柔,一副大家閨秀的經典做派。
如此平靜,殊不知她如今心中早已無法淡然處之。
“如若身子不好,便在府上歇息就好,不必前來。”太后聲音一改方纔威儀,透出一種寵溺。容離微微頷首道:“回太后,臣身體並無大礙。”
太后輕輕嘆息道:“都怪哀家,若不是哀家沒能保護好容家,又怎會讓你受這等苦。”
“太后嚴重了。從前是父親有過在先,理應當罰。太后不必介懷。”容離淡淡回道,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眉目含笑,神態從容不迫。
皇帝亦是顯出悵然之態。“母后,表哥大才,從前做出叛國之事,朕亦覺惋惜,只今日是您的壽宴,提及此事恐是不吉。”
太后可能也覺此時此刻提及容離父親不妥,隨後收起神傷之態,恢復了以往的威嚴模樣。“對,今日是哀家壽辰,說起此事卻有不妥之處,那就不說了。”
容離依舊一派從容模樣,宛如深淵的眸子看着對面的子衿。太后和皇帝在今日提及此事,無非是告誡容離,如今他的靠山只有高高在上的姑奶奶,若是聽話她會保他一世周全,可若他不肯乖乖聽話,他父親的下場便是他的明日。
容離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子衿這才反應過來,她一直都在盯着容離。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眼神亦是變得躲閃不定,低頭不去看他。
看着子衿窘迫的模樣,容離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大殿之上,歌舞昇平,奢靡浮華。
吃了幾口菜子衿便放下了碗筷,順手拿起桌上的夜光杯在手中把玩。這皇宮之中的菜餚的確不同,但子衿卻覺得食之無味。
“父皇,今日是皇祖母的壽辰,各府千金都準備了才藝,爲皇祖母祝壽。”太子公孫宏站起身,行禮說道。皇帝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太后道:“母后意下如何?”
“哀家覺得甚好。”
“皇祖母,每年都是按身份,今年我們來點新鮮的如何?”公孫凌也站起身說道。太子嫌惡的看看他。“三弟,你平時玩鬧胡來就算了,今日可是皇祖母壽辰,你莫要忘了身份尊卑。”
子衿不聞不問,依舊把玩手中的夜光杯。而對面的容離也不緊不慢的品着茶。
公孫凌邪魅一笑:“皇兄,今日不就是爲了開心嘛,何必在意那麼多繁文縟節呢。”
“三弟,正因爲我是你的皇兄,纔要好心告誡你別忘了禮儀尊卑纔好。”
子衿聽完這句話後,低着頭不停顫動着身子。子寒半側身子問道:“怎麼了?”子衿偏頭看向子寒,眼中滿是笑意。
“沒什麼。”
說真的她是聽太后對公孫凌的稱呼後,實在難忍笑意。子衿承認自己側重點錯了,可是,可是,還是很想笑。
“那小三打算如何做?”太后隨即問道。太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坐下。公孫凌將玉扇打開,搖了搖。“我們抽籤。來人。”
一位婢女應聲上前,手中拿十幾支木籤。
“各位千金請抽籤吧。”公孫凌聲音極具魅惑,笑意深深。
婢女快步走到各府千金小姐的面前,待她們抽籤完畢後畢恭畢敬地退回。看看手中的木籤只見上面寫着數字“伍”。子衿揚揚嘴角,看來可以早些離開了。
“現在開始吧。”太后看了看殿下的情況道。
各府千金們紛紛上臺進行表演。子衿時不時看看節目,又看看公孫凌,只見他眸中含笑,嘴角上揚,搖着玉扇,一副風流做派。
目光落在容離身上,只見他依舊眉眼含笑,高雅從容,似乎是在認真欣賞,又似從來沒有注意。
“蘇菏拜見皇上,太后,皇后,願太后福壽安康。”
看着大殿之中的蘇菏,落落大方,優雅美麗,子衿不由會心一笑。從前子衿還曾經與她說笑,她的才華堪當國母。想必右相亦是在如此培養她。
只可惜終究她愛上了一個就不該去愛的人,這心意永遠也只能是一個祕密了。
此時蘇菏已換好一身月白色綾羅衣裙,手執摺扇伴隨着清靈絲竹之音走到大殿正中,隨樂聲輕輕擺動身子,尤若無骨。美目含笑,深情看向衆人,在場之人無不爲之心動不已。不由緊閉呼吸。輕擺寬袖,遮住一半面容,朦朦朧朧讓人看不真切,卻更叫人覺得她絕美無雙。隨着樂聲愈奏愈快。她手中的摺扇也隨着樂聲,開、轉、繞、合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一舞畢,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容離看的認真。子衿則看着容離,心中排腹。本以爲他與別人不同,沒想到是和公孫凌一樣的人。
蘇菏第一時間便將目光投向子寒,而他卻依舊清冷疏離。
早已知道會是這般景象,但心中還是不由一陣刺痛。她懷着一絲希望,不斷努力,林世子便會對她另眼相待,會發現她的好,但不過是奢望。
右相捋捋鬍子,一臉這是我閨女的驕傲模樣。
“好一段摺扇舞,翩若驚鴻。蘇相教女有方。”皇帝讚許道。蘇右相連忙起身行禮道:“多謝陛下讚許。”
蘇菏一舞當真是聲名鵲起,初露鋒芒。蘇右相也真正完成所願。
“蘇相之女今日一舞,倒是讓朕想起四年前菡萏。”若是拋開一切政權相爭,他是真心喜歡那個聰慧,心思單純的小丫頭,那一年她如含苞待放的菡萏花,穿一身藕色衣裙,在百花園中翩翩起舞。
“菡萏可有意再舞一曲?”太后問道。
子衿站起身,福禮。“回太后,菡萏自知舞藝不精,便不再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