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進來後轉身從門縫之中探出頭,確保四下無人後纔將門合上,走到小支身邊,蹲下身子,把食盒放在地上。
“我是偷偷來的,小支姐姐你還好吧。”粉衣輕聲問道。
小支心下一暖搖搖頭:“謝謝你粉衣,我沒事。”
粉衣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問藥膳房要來的,對傷口好。”
“粉衣,你是怎麼問他們要的?”小支問道。
藥膳房專供給主子們看病,對下人他們從來不予理睬。平日王府中的下人們病了只能自己隨便胡亂喫些藥等死。
“小支姐姐你聲音小一些,當心被他人聽了去,我哪裏能有這樣的本事,是郡主。”粉衣道。
小支驚訝:“郡主?”
“嗯,其實郡主還是很偏愛小支姐姐的,是她讓我去藥膳房拿了藥,還讓我去廚房給你找來了飯菜。”
“那劉媽媽呢?她可還好?”
“郡主開恩,給了劉媽媽一些銀兩讓她回鄉養老了。”粉衣答道。
“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劉媽媽。”
“小支姐姐別這樣想,郡主雖打發了劉媽媽,可卻並未斷了她的生計,劉媽媽年歲已高,正好在鄉下可得閒些。”
小支並不責怪郡主,雖這三年中郡主對自己寵愛有加,但她也不曾忘記自己的身份,犯了錯就當罰,即使今日郡主下令處死她也不爲過。
粉衣道:“小支姐姐,我幫你先上藥吧。”
小支笑了笑:“那麻煩你了。”
粉衣甜甜一笑:“小支姐姐何必和粉衣如此見外,平日裏小支姐姐也很照顧粉衣呀,粉衣自當回報。”
粉衣看了看小支的傷勢,卻發現衣物已經被血浸泡透徹,粘在了傷口上。
“衣物粘在傷口上,可能會有些疼,小支姐姐你忍一下。”
“嗯。”小支點點頭。
翌日,子衿從馬車上下來後看着那巍峨雄壯,突現王權尊嚴的皇宮。閉了閉眼睛,當再次睜眼時,她便緩步向城門走去。
經過上次迷路後倒是因禍得福,將皇宮內的路線記得差不多,如今即便沒有人領路子衿也知道一些重要的宮殿的位置。
昨太后傳來懿旨請菡萏郡主明日午時到長樂宮用午膳。子衿心中稍許有些不安,可太后邀約也不能不去,所以如今只能硬着頭皮,只望今日不會是一場鴻門宴。
“天師大人今個怎會入宮?”
子衿看着不遠處走來的容恩,立即步履輕盈地跑到他身邊,頑皮一笑。
容恩微笑,與子衿刻意保持着一種客氣不失禮數的距離:“陛下宣我入宮,有事相商。”
“原來如此。”子衿道。
容恩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子衿,透明清澈的眸子彷彿可看清他人心底的嗔癡貪念。
子衿無奈的搖搖頭,做出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來:“天師大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昨日才收了人家的花。”
容恩心下有些疑惑,那花難不成還有什麼其它意思不成?
子衿狡黠一笑,神祕兮兮,向容恩走近一步,容恩本能的向後退,可還未邁開步子,子衿便將雙手輕放在他的雙肩之上,察覺到他因爲她的觸碰而渾身都僵硬起來,子衿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嘲諷的笑,踮起腳尖在他左耳處輕聲道:“天師大人,你真的不知道一個女子向男子擲花是爲了什麼嗎?”說罷,輕笑一聲,立即放開容恩,向後退一步。
子衿走出幾步後,轉頭看一眼身後的容恩,原本白皙的肌膚已是微微泛紅。子衿回過頭擡步繼續向前走去,想到這位天師大人方纔耳根通紅的模樣就不由覺得好笑。
容恩坐在馬車上,思緒有些混亂,便靠在車壁上,閉起眼睛,想要平復一下。可耳邊依舊縈繞着子衿方纔的話,無法驅散。
“大人,天師府到了。”
容恩深深吸一口氣,確定心緒稍有恢復,才睜開眼睛,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天師府,是皇帝曾爲子虛仙人所建,皇帝曾多次請子虛仙人出山,可子虛仙人不愛涉足這天下之事,皇帝也只能作罷,這天師府便一直空置至今。
容曦作爲子虛仙人唯一的弟子,如今又受子虛仙人之意下山,皇帝也就理所當然將此府賜予容恩。
天師府的管家見到容恩回來,快步上前。
“大人回來了。”
容恩溫暖一笑,微頷首。擡步向府中走去,幾步後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管家。
“李管家,我有一疑惑之處,想向你請教。”
“大人這般說真是折煞老奴了。若能爲大人解惑是老奴之幸。”
容恩思慮片刻後:“天裕國女子向男子擲花究竟是何意?”
李管家聽到容恩的問題,微愣,隨想到這些時日天裕國百姓口中相傳之事,多少明白了些。李管家失笑:“回大人,這擲花是天裕國從前便留下的習俗,女子若是在街上看到了自己心宜的男子,就會折下花枝或拿起花果丟給對方,來表達對美男子的喜愛之情。”
“若是那位男子恰巧也喜愛那姑娘就可收下她所擲之物。”
容恩心中疑惑更甚:“喜愛之情?那是什麼?”
李管家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二人氣氛異常尷尬。看着他家大人,又有些釋然,天師從小就在子虛山上長大,除他師傅再無接觸過他人,不解世事,情有可原。
“大人,老奴實在不知如何回答您。”
容恩心下覺得可惜,這個問題依舊留心中,無法解惑,讓他着實難受,便吩咐了李管家,轉身向府外而去。
“菡萏郡主請在此稍後,奴婢這就去通稟。”
子衿頷首:“有勞姑姑。”
此刻,子衿立於長樂宮前。見到太后,應如何應對,子衿在腦中一遍遍排練着,琢磨着。
“太后,菡萏郡主已在門外侯着。”
“讓她進來吧。”
“是。”
太后緩緩睜開眼,看向一側專注抄寫佛經的錦素:“錦修容,今日先到這裏,回去吧。”
錦素將手中毛筆擱於筆架之上,躬身:“是,臣妾告退。”言罷,站起身向外走去。
“錦修容。”子衿看到迎面的錦素面上綻放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