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媛原本不想讓亦姝摻和這些事,可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她無奈地點了點頭:“珍絲坊是上個月開張的,我也不清楚他們的幕後主人是什麼人,更不清楚他們爲何如此針對亦家。只要我們店裏有的布料樣式,他們都有,而且價格還比我們便宜三分之一,若是我們也按他們的價格賣,幾乎沒有利潤可言。有些老客戶剛開始還會幫襯我們店,但人哪裏不貪便宜的,久而久之他們也離我們而去了,現在店裏每日都是虧損狀態。”
“我們有的樣式他們都有?新印的也有嗎?”
“有,而且有的樣式他們還比我們先推出,但是我敢肯定那是我們所聘請的人所畫的樣式。”亦媛一說到這裏,臉色又沉了沉,“若是他們找人買了我們的布匹然後回去仿製,至少也要兩三日的時間,而且還不可能做得一模一樣。”
“我們店裏有內鬼?”亦姝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內奸什麼的,無論什麼時代都不缺。
亦媛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已經鎖定了幾個目標,就差將那個人揪出來了。最怕的就是弄錯人,所以我沒確鑿證據之前都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我們家底就這麼薄嗎?連工人的工資都給不了?”亦姝還是忍不住將這個困惑了她許久的問題問出口。
亦媛臉色尷尬,隨後無奈一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亦家再沒落,家底還是有一些的。只是年關將至,絲綢的需求量急增,但是一入冬河道就要結冰,我們每年都要在河道結冰之前買好足夠的蠶絲讓商家運過來,今年也不例外。原本有人向我們訂了一批貨,我都命人織好娟布了,可不知客人從哪裏聽說我們信譽不好,硬是要退訂,我正努力與那邊交涉,可是這批貨賣出去的機率實在很渺茫,現在我們家的資金全部壓在這批貨和那些蠶絲上面,資金運轉不過來,所以才如此捉襟見肘。”
亦姝眉頭緊鎖:“蠶絲的價格比往年高嗎?”
“你怎麼知道的?”亦媛詫異地看着她,“今年收成不好,蠶絲的價格比往年高出了一倍。”
“若不是比往年高,大姐你又怎麼會將亦家的本錢都投進去。”
“都怪我,太過急於想要重振綢緞坊......”亦媛開始自責起來,若是她不買那麼多貨就好了。
“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想辦法解決吧!”亦姝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唯有將話題轉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將內鬼找出來,不然的話便是店面的損失都夠讓我們受的。”
“我也想,可是沒有萬全之策,又怕打草驚蛇。”
亦姝看了亦媛一眼,眼中閃着耀眼的亮光:“我有辦法。”
“大小姐,外頭有人找你。”掌櫃走了進來,恭敬地對亦媛說,“他說他是珍絲坊的人。”
亦媛拿着圖紙的手頓了頓:“請他去前廳,我稍後到。”
亦媛一直覺得珍絲坊的人應該是凶神惡煞或者肥頭大耳的流氓,可當她踏進前廳時,看到的卻是一個面容姣好,着裝整潔的翩翩君子。
“亦大小姐,久仰久仰。”那人見亦媛進來,起身禮貌地福了福身。
“怎麼稱呼?”亦媛原本是滿腔的怒意,可面對人家的笑臉相迎,原本端着的臉也不由得柔和了起來。
“鄙人姓裴,單名一個炎字。”
“原來是裴公子,請坐。”亦媛做了個“請”的手勢,接着自個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不知裴公子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實不相瞞,我是代表珍絲坊來與大小姐商談的。”
亦媛挑眉:“商談?我還不知綢緞坊與珍絲坊何時有過商業往來。”
裴炎輕輕一笑,不以爲意:“現在沒有,不過想必很快就有了。”
“此話怎講?”亦媛剛拿起茶盞的手放下,端了身子似乎是很期待聽裴炎的解答。
“我家主人聽說貴坊有一批天蠶絲,特意命鄙人前來求購。”
“哦?既是商談,我便不與裴公子拐彎抹角了,不知珍絲坊能出什麼樣的價格?”
裴炎擡起手,伸出三個手指頭。
亦媛見狀,輕笑一聲:“裴公子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買這批貨都不止這個價。”
“我知道。”裴炎拿起茶飲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可是現今綏安除了我們,便再沒有人能出得起這樣的價格,便是出得起,也沒人能買下這麼大批量的貨,不是嗎?”
“裴公子請回吧!我們不與不誠心的人做生意。”亦媛臉色一沉笑,起身就走,“來人,送客。”
“大小姐何必動怒,既然生意談不成也可以交個朋友,也許過幾日這生意就成了呢?”
亦媛的腳步頓下,冷冷一笑,頭也沒有回:“回去告訴你們主人,綢緞坊便是再不濟,也不屑與奸人爲伍,讓他別再白費心思了。”
“無利不言商,亦家綢緞坊在綏安多年屹立不倒,背後又怎曉得沒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大小姐,聽裴某一句勸,不要把話說太絕了,畢竟世事多莫測。告辭。”裴炎輕笑着從亦媛的身邊走過,惟留下那自信滿滿的背影膈應着亦媛。
亦媛手中拳頭緊握:“傳令下去,今後綢緞坊決不接待任何與珍絲坊有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