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之朕即國家 >第1章 國不可一日無君
    ♂nbsp; 大明朝,萬曆四十八年九月初一,寅時(凌晨三點到五點),乾清宮東暖閣。

    八月初一即位,當皇帝剛好一個月的泰昌帝朱常洛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年僅38歲。

    自今年四月以來,朱常洛就感冒一直未愈,登極後又日夜操勞處理父親萬曆怠政時遺留下來的各種問題,高強度的工作,讓本就羸弱的身體不堪重負。

    八月初十,不知節制的他曾靠着藥物的幫助,連續兩天臨幸萬曆的鄭貴妃送來的8名美女,後來半吊子崔文昇爲排除他體內的藥物殘留,用了過量的利通藥--大黃,以致一晚出恭40多趟,使已是強弩之末的朱常洛終於病倒了。

    截止昨天,朱常洛已經好些天無法進食。昨天召見羣臣時,用了鴻臚寺寺丞李可灼敬獻“紅丸”後,有了食慾,又催進了一顆,本想着可以讓身體快些好轉,可是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

    此時,東暖閣裏哭聲一片,除了尚未來得及搬離的鄭貴妃,其他都是朱常洛的妃子和子女。由於他剛登基不久,後宮封號尚未來得及定,故都是選侍,分別是西李、東李、趙氏、傅氏、邵氏;孩子有五個,分別是15歲的朱由校、10歲的朱由檢、9歲的朱徽媞、10歲的朱徽妍、9歲的朱徽婧。

    朱常洛的後宮中,西李和東李都是李氏,因爲他爲太子時在慈慶宮所居住宮殿位置有東西之別,以此加以區分,真名不可考,就不再畫蛇添足取名字了。其中又以西李資格最老、最受寵,所以此時衆人都等着她拿主意。

    看着自己的丈夫慢慢變冷的身體,36歲的西李拿不定主意,向目前皇宮裏封號最高的鄭貴妃問道:“娘娘,您看現在該怎麼辦?這……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嗚嗚…”

    55歲的鄭貴妃,見慣了風雨,她見不得眼前的女人惺惺作態的樣子,拉着還在抽泣的西李到一邊,看看窗外的天色低聲說道:“這麼大的事,我們幾個婦人是做不了主的,也瞞不住,與其讓人詬病,不如主動召見朝臣。這月初九,校哥兒進封太子是皇上定下的,內外皆知。現在皇上駕崩,新皇也非他莫屬。你平時待他如何,有沒有把握讓他完全聽命於你?”

    西李立刻明白鄭貴妃的意思,趕緊拭乾淚水,整理了下儀容,才緩緩說道:“自去年三月王才人去後,我就一直撫養他,不說視如己出,卻也沒有半點怠慢之處,凡事也都先緊着他的。只是,據我身邊的王養花稟報,他最近常常找以前伺候王才人的近侍打聽往事,至於他探聽到多少,就不清楚了,我擔心……”

    鄭貴妃纔不在乎這些,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話,說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細節的時候,待會兒大臣們來,必然要見他的,你記住了,一定不要讓大臣把校哥兒帶走。只要不讓其出乾清宮,我要的皇太后和你要的皇后之位纔有可能,箇中厲害關係,你可明白?”

    西李點點頭,六神無主的她終於安定下來,看着在牀榻前睡眼惺忪、默然不語的皇長子,往事歷歷在目,不由開始懷疑自己這個養母在這個年僅15歲的小男孩心裏的地位是否穩固。越想她越沒有底氣,結合鄭貴妃的話,西李叫來一直跟隨伺候自己的兩個心腹太監說道:“進忠、田詔,你二人待會兒聽我指示,分別帶幾個人把皇長子扶到西暖閣好生照看。記住,沒有我的准許,不得讓他離開半步,明白嗎?”

    “明白。”李進忠,田詔低聲回覆,然後各自去找了幾個自己信賴的人,在東暖閣外等候着西李的命令。

    環顧形態舉止各異的衆人期翼的望着自己,見她們唯自己馬首是瞻的樣子,西李不由底氣略壯,依着剛纔同鄭貴妃的討論,她對朱由校說,“校哥兒,你先帶弟弟妹妹們隨李進忠到西暖閣休息一下吧,這裏由我們來照應着。皇上駕崩,得趕緊洗洗,換身乾淨衣服,免得天亮朝臣哭臨時失了皇家顏面,數落我等婦人不識大體。”

    西李見朱由校還是一臉懵懂,以爲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便招呼李進忠、田詔上前扶着他帶着衆子女出了朱漆大門,還順便帶走了身懷六甲的邵氏。

    看着衆子女的背影,西李心裏嘆了一口氣,按下心思,把王安叫到跟前,“王安,待卯時宮門一開,你就派人通知內閣方大人、英國公、六部六科大臣入宮哭臨。另外,通知司禮監的人到宮門候命,讓盧公公知會皇宮各門宿衛加緊巡邏,沒有旨意不得妄動;責成東廠留意京師動靜,有異常即刻回稟。”

    王安,司禮監秉筆,跟隨朱常洛多年的近70歲的老太監。他向來對西李不感冒,聽後心裏範起嘀咕,這司禮監是皇帝的祕書部,你一個名分都未確立的人能指揮得動嗎?但老成的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趕緊出門找來一個小太監去午門傳話。

    西李見王安出門,才叫和衆女在宮女和太監的幫助下給駕崩的朱常洛洗澡換衣,好讓一向注重儀表的他端莊的最後一次召見羣臣,雖然他再也不會感知到。

    ※※※

    午門外,等着入宮處理政務的衆人一臉凝重,自昨天見過皇帝后,衆人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他們分別是,內閣大學士方從哲、禮部左侍郎兼侍讀學士劉一燝、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韓爌及英國公張惟賢,吏部尚書周嘉謨、戶部尚書李汝華、禮部尚書孫如遊、兵部尚書黃嘉善、刑部尚書黃克纘,左都御史張問達,吏科給事中範濟世、兵科給事中楊漣,御史顧慥。

    楊漣,48歲,兵科給事中,正五品。是衆人中最年輕的,自從朱常洛登極以來,其諫言多被採納,頗受重視和信任。六科的辦公地點在午門外兩側的六科廊,凡內閣和皇帝中旨的決議,由他們覈對無誤後下發各部執行,並加以監督。揚漣所在的兵科,對外銜接兵部和五軍都督府,位置相當重要。

    卯時,天已經開始泛白,午門左掖門準時打開,一個太監提着燈籠匆匆趕來,見衆大臣俱在,鬆了一口氣,上前對衆人說道:“皇上駕崩,奉司禮監王公公令,請諸位大人入乾清宮哭臨。”

    衆人一下子炸了鍋,拉着傳話太監你一言我一語詢問相關細節。太監或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狀況,被十多個老頭推攘着,不知如何回答。楊漣見狀趕緊阻止衆人,說道,“大家靜一靜,讓方大人先說。”

    “這位公公,再說一遍,老夫年邁,剛纔並未聽清楚。”方從哲哪裏是沒有聽清,是壓根就不相信。

    太監清了清嗓子,把剛纔的話複述了一遍。方從哲聽後,一下子彷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這些年來,內閣僅他一人獨撐,別人或許認爲這是好事,可他知道,自己是裏外不是人。朝臣埋怨自己不給萬曆諫言,萬曆埋怨自己和他作對,全國大大小小的事數不勝數,讓他心力憔悴至極。好容易等來一個不逃避的君主,這麼快就駕崩,原本以爲熬出頭了,可現在彷彿一切又成了泡影。

    楊漣見這位已經快70歲老人的異狀,便趕緊上前扶住,對衆人說道:“大家不要喧譁,趕緊入宮,待探明情況再議行止。國不可一日無君,得請皇長子出面主持大局。”

    衆人皆言稱是,趕緊上前扶着方從哲,向宮裏小跑前進。路上,楊漣想到可能的情況,對前來傳話的太監吩咐道,“這位公公是跟隨王公公的嗎?不知尊姓大名?”

    “奴婢沈蔭,伺候皇長子多年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楊漣對大內不太瞭解,但既然是對外朝頗有好感的王安派來的人,應該可信,便說道:“不知沈公公能不能代勞尋一張龍輦到乾清門外,待會興許用得着。”

    沈蔭雖不在司禮監,但常居皇宮,自然對各衙門職責有所瞭解,便肯定的回答道:“這個沒問題,王公公吩咐奴婢,一切全聽大人們做主。只是擡轎的人在玄武門外居住,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有勞沈公公。”

    “大人客氣了,這是奴婢分內的事。”沈蔭也是宮裏的老人,自然知道接下來就是改朝換代的戲碼,不敢託大。

    沈蔭伺候朱由校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眼看要熬出頭了,不敢大意,便在要離開前跑到衆人前頭下跪說道,“奴婢求大人和諸位大人,一定要保障皇長子殿下的安全啊。”然後也不待衆人迴應,便起身把燈籠交到楊漣手裏,自己依仗對皇宮的熟悉,憑着微弱的光踉蹌着往東北方向跑去。

    身爲朝廷高官的衆人對沈蔭所指都心知肚明,他們對剛登極不久的朱常洛的駕崩,未必會有傷痛之感。他們更加在意的是,自己所維繫的國家的權力能否順利交接,稍有不慎,就可能血流成河。

    於是,衆人並沒有停下,而是加緊了前進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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