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之朕即國家 >第31章 接受守門官詰問
    ♂nbsp; 次日早晨,葉響到仁智殿祭奠過朱常洛後,就來到位於皇城西安門北的大藏經廠即司禮監經廠,觀看了整個印刷流程。

    經廠有一千多工人,是時下全國最大的印刷廠,採用流水線,各職能分工十分明確。印刷的佛經、典籍、內書堂課本的優點大可不吝財用,故選料、雕印、裝幀俱佳,多取上好潔白棉紙,以佳墨精印,版式闊大,行格疏朗,字體上承元代遺風,喜用趙體,字大如錢,讀來悅目醒神,氣象凝重、恢宏,觀感上莊嚴、華美、凝重,有很強的藝術性,盡顯皇家刻書氣魄。

    經廠本也有缺點,就是在成化以後,因爲歷代掌司監督不嚴,校勘常出錯,所以成化以前經廠本可與宋元珍本相媲美,收藏價值更高,而之後的版本則不太受後世收藏家珍視。

    葉響坐在偏殿蝠紋梨花木椅上,端着茶杯,看着沉在杯底慢慢舒張的茶葉,不理會旁邊小心謹慎的魏進忠,想着早上收到的刑科左給事中魏應嘉的奏疏。

    魏應嘉將李可灼敬獻紅丸一事又給翻了出來,指着內閣方從哲行事多舛,要求和崔文昇敬獻利通藥之事一塊嚴查;並讓自己御經筵;遵大行皇帝遺命,早日定選妃大使,舉行冠禮併成婚。

    御史鄭宗周也參原乾清宮近侍範通等四人蠱惑先皇,至聖駕賓天;同時也規勸自己要對深宮燕寢之中的近侍嚴加審查,以免往事重演。

    葉響都讓司禮監批文說知道了,他從中看出,未來的婚姻是自己做不了主的。心中辦報紙把控輿論的慾望越來越強,所以才帶着魏進忠來經廠。因爲報紙將面對的是全體文人,所以辦報紙人一定只能是自己應聲蟲,不能小心思過多,魏進忠就是當下最合適的人選。

    葉響擡起頭,看着一身孝服、面顯憔悴的魏進忠,問道,“楊漣此前參你和李進忠等人之事,你還有沒有要辯解的?”

    魏進忠前些天在東廠雖然沒有喫苦,當時鄒義等用的疲勞審問法讓他真的喫不消,出來後在家大睡兩天也沒有緩過勁來,此時面對葉響的詢問,忙申辯道,“萬歲爺,奴婢真的和李進忠等人盜竊宮中財物之事沒有瓜葛的,楊漣這是血口噴人。而且奴婢在慈慶宮爲您和才人娘娘辦膳時也恪盡職守,沒有出過半點差池。即使後來在李選侍跟前,也從未做過對您不利的事,請萬歲爺明鑑。”

    “你不是沒讀過書嗎?這些都是誰教你說的?”

    “啊……”魏進忠有些赧然,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是印……是客嬤嬤外宅的塗文輔教的,他說陛下聖明英姿天縱,乃聖明天子,讓我如此回稟的。”

    “呵呵……”葉響不置可否,“剛纔經廠你也看了,能管好嗎?”

    魏進忠這兩天在魏朝手下東奔西跑,讓他很不習慣,聽到此問,便有些喫驚的看着葉響,“啊……奴婢真字一個也不認得,這……”

    “不用你認字,活由其他幾位掌司負責,只要你把人管好就行了。朕就問你,有沒有把握?”

    “有。”

    ※※※※

    離京師一千里的鄆城外的官道上,一匹棕毛健馬拉着青布馬車向城門飛奔而來,頭戴黑氈笠的半百馬伕揮鞭如雨,他那堅毅的又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城門口守門官是一名四旬開外的什長,手下有10個小兵,他頭戴紅頭巾、身穿紫花布齊腰甲,將含在口中的狗尾巴草突出,從懷中掏出剛從進城酒販哪裏強行索要的秋露白,悶了一口,咂咂嘴,踢了踢抱着長槍雙手插在袖裏的昏昏欲睡的小兵,“誒,快醒醒……你小子昨晚又跑到哪個寡婦家廝混啦?趕緊打起精神,來活了,讓大夥趕緊列隊。”

    小兵二十出頭,整天琢磨着娶房媳婦來傳宗接代,常被什長和同伴們取笑扒寡婦家門頭,他被刺痛喚醒,揉揉眼睛看了看什長,又看看由遠而近的馬車,趕緊興高采烈的去招呼躲在城門內偷閒的七八個同伴。

    什長站到城門中央,不理會幾個衣衫襤褸的普通百姓,左手扶刀,高舉右手對使來的馬車做制止狀,喊道,“停,下車,出示官憑路引。”

    因爲明朝稅收以農業稅爲主,爲防止到期徵不到稅,人口戶籍管理嚴格,便規定人口不得自由遷徙,但商人是四民之一,經商就需要行走天下,太祖就規定出門超過百里就需要到官府出具證明文件,是爲路引。

    馬伕在五開外,見狀趕緊勒緊馬繩,馬蹄急停,馬臉正好和嚇得忘記躲避的什長對上,近在咫尺,馬鼻中打出一個響啼,噴出的熱氣又恰好撲倒什長臉上,嚇得什長大人半響纔回過神。

    什長氣急敗壞的繞過馬頭,拔出腰刀走到馬伕面前,對着他滿臉鬍鬚的臉,怒道,“下來,你這廝,到城門也不及時勒馬,險些撞上本官,趕緊下車接受盤詰,若不從罪當凌遲”

    馬伕不爲所動,呵呵一笑,“軍爺在雁門關多年,怎麼沒有聽說過大明律裏有這一條?”說罷雙手抱胸放在膝蓋上,俯身盯着什長的眼睛,戲謔說道,“你自個兒家的律法吧?”

    什長見馬伕眼神凜冽,身上彷彿透着一股死亡的氣息,這種感覺,他曾在從任城衛過來公幹的把總身上感覺到過,讓人覺得壓抑。那位把總原來不過是伍長,比自己級別還低,到遼東一圈回來就成了把總,據說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看人的眼神也和這馬伕一樣,彷彿自己就是一具行走的屍體,冷酷無情。

    什長不由心下犯憷,但回頭見自己的下屬各執兵刃已趕到身後,底氣略壯,“你……衝撞城門官,本就不對,更何況這是鄆城,不是你的雁門關,本官現在懷疑你是逃避征戰的邊關逃兵,是謂詐軍,按《十七禁》當斬。”

    “你,爺當年面對韃靼馬刀就從沒皺過眉頭,你竟說爺是逃兵……”

    車廂裏先是選來嬰兒的哭聲,接着一個滿臉焦急的三旬男子掀開車簾,對馬伕說道,“馮武,不得無禮,給他路引,儘快進城拿藥。”

    “好的,姑爺。”被稱作馮武的馬伕對年輕男子恭敬回覆後,下車,從懷中掏出路引,遞給守門官,態度好了不少,“喏,這是路引。”

    什長見車內一男兩女,貌似是夫妻和丫鬟,嬰兒在青年女子的懷中,啼叫不止。什長見他們衣着斬衰,人家又有路引,怒氣稍減,便接過仔細查驗,“永城縣?永城縣怎麼到鄆城了啊?”

    “我家姑爺奉吏部調令前往京師,因少爺偶然風寒,才折道城內尋醫問藥的。”馮武見小少爺啼叫不止,從懷中掏出幾顆碎銀,大概二兩的樣子,塞到城門官手中,小聲說道,“還望軍爺通融則個。”

    不錯,馬車中坐的就是河南永城知縣孫傳庭了,諭德孫承宗南下宣讀大行皇帝諭旨時,怕誤天子政事,便派隨從的錦衣衛快馬到永城傳令。本來孫傳庭是想到開封和孫承宗一同回京的,到了考城聽說他又去和洛陽,加上妻子經不起車馬的顛簸,便決定轉道到濟寧換船走運河北上。又因長子世瑞偶然風寒,這纔出現在了鄆城城外。

    馬武便是妻子馮氏從孃家帶過來的,代縣馮氏可是大族,祖上世代經商,馮氏的爺爺曾任振武衛都指揮僉事,馬武便是跟隨她爺爺的護兵,曾多次參加守衛雁門關,因常年習武,即使已經年近五旬,身子骨也依然健朗。

    什長聽說什麼吏部,心下有些慌了,吏部調令他還是年前在縣令的接風宴上見過一次,確切的說是吏科堪合,那鮮紅如碗大的印章據說是藏在皇宮中。

    殺過人的馬伕、朝廷調令,他立刻意識到,眼前幾人的來頭不小,但也不推辭銀子,堆上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說道,“原來是小公子生病了,那趕緊進城吧。”

    馬武也不在乎他的前倨後恭,又遞上二兩左右的碎銀,說道,“謝謝軍爺,另外後邊還有輛一樣的馬車,和我們是一塊的,半晌就倒,到時候還望軍爺也一併放行。”

    什長這次擺擺手,推辭了銀子,站到一邊,指着城門口說道,“那是自然,這小孩哭着心裏鬧得慌,趕緊進城找郎中看看吧。”

    馬武並不堅持,筆記自己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又問惠民藥局在城中何處,什長是軍戶,平素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找軍醫,不太瞭解惠民藥局的狀況,“哦,好像在城東的一個小巷子裏,靠近縣衙,你一路打聽吧。”

    見馬武的馬車車輪碾過青磚鋪地的大道,進城而去,先前大瞌睡的小兵靠了上來,“頭兒,他要再給銀子你幹嘛不收啊,咱哥幾個好久沒聞見肉味了。”

    有人起鬨道,“怕你惦記的不是喫的肉吧,哈哈哈……”

    小兵彷彿被拆穿了心思,的確,他剛從掀開的車簾縫隙瞧見裏面的女子,即便是在教中,他從沒有見過長得天仙一樣的女人。她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滿面臉焦急的樣子,就想將之攬入懷中好生憐愛。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收他前面的是縣尊大人定的,是任務。況且你沒看到嗎,人家小孩生病了,你還有沒有人性。”

    小兵心裏一聲呸,心說,你怕就直說嘛,還給自己貼金,也沒見你少在那些路過的商人身上揩油。不過,那個小娘子真美啊,要是像教主說的‘生當爲帝爲王,死當證佛作祖’,有朝一日待自己修成正果一定把她搶過來給自己生兒育女,恩,還有那個小丫鬟,貌似也不錯……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