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大院裏的士兵排成陣列,迎着東方升起的朝霞虎虎生風的喊出口號,陽光落在臉上,是那般的毅然,氣勢如虹。
聽着窗外傳來的叫喊聲,躺在辦公室裏,身上蓋着一件外套的年輕中尉軍官抖了抖睫毛,緩緩睜開眼睛,從辦公桌上收起兩條長腿,起身喝了一口水,精神了不少。
整理好儀容儀表,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隊長,早!”
“嗯!”
“隊長,這是富寧街那邊的情報人員遞交上來的情報。”
“放到我辦公室吧!”
“隊長,這是中央軍第十一師的情報,第十一師內部競爭激烈,多次爆出行賄,利用職務之便培養勢力的消息,情報人員不敢輕視,立刻稟報了上來。”
“王副隊長應該在吧,這件事情交給他,讓他lianxg dong科的人進行處理,玷污黨國作風者,他應該知道是什麼下場。”
“隊長,據線報,南京出現了許多的生面孔,我們有情報人員懷疑,裏面極有可能是紅黨地下組織的特工,我們是不是應該有所行動?”
“情報準確麼?”
“報告隊長,還需要調查。”
“生面孔而已,現在前線戰亂,被牽連的百姓不在少數,逃離的百姓匯聚到南京,也情有可原,不必太過在意。”
“可是,隊長”
“現在我們全心攻克的對手是日本間諜,哪裏有時間對一些難民耗費心力做調查,若是因此而造成針對日本間諜的行動失利,那纔是重大損失。還有,這方面的工作不是中央黨務調查處那幫人負責麼?我們少摻和他們的工作,以免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是。隊長,我明白了!”
“嗯!”
正值清晨工作的時間,一路上,向秦修文稟告情報的情報隊員不在少數,但秦修文都神色如常,步伐穩定的向前走。
唯有提及紅黨地下組織的時候,秦修文眼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漣漪,神色卻是不露分毫,一如既往地敷衍,腳步行進的速度不不變。
“中央黨務調查處在南京的佈置周全,且其他事務不多,對組織同事的威脅極大。”走出第三情報隊的辦公區域,秦修文不可避免的皺起眉毛,心裏思索着:“能不能有什麼辦法給中央黨務調查處找點事情幹,讓組織在南京的部署減輕壓力。”
一路低頭沉思着,秦修文穿過無數道防線,來到軍事情報處的地牢深處,刑訊室。
關押關東平和王家樂的兩間刑訊室透過鐵門,都傳出聲嘶力竭的慘叫,淒厲而又絕望,像是突破了人類的極限,跟鬼哭狼嚎一樣。
“不是說了麼,下手輕點。”秦修文擡起頭瞥了一眼關押王家樂的刑訊室,搖了搖頭,沒先進去,而是扭身進入了關押關東平的刑訊室。
刑訊室裏面,牆壁上掛着的電燈閃着微弱的燈光,照耀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顯得有些陰森。
關東平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了下來,被拆成碎布的衣裳扔在地上,上面還沾着血。
關東平雙手被綁着,吊在刑訊室的正中央,腦袋耷拉在胸前,渾身血淋淋的傷痕,尚還有一絲人樣,不過也像快死去了一樣。
“秦隊長。”
看見秦修文進來,正在行刑的兩名刑訊人員和一名情報隊的准尉軍官都趕緊挺身立正,向秦修文行禮。
“嗯。”秦修文向着關東平擡了擡下巴,問道:“怎麼樣?”
刑訊人員李大錘身上明顯露出血腥的味道,吧唧吧唧嘴:“有點血性,是塊硬骨頭。”
“沒事,慢慢啃。”
秦修文沒有多說什麼,微微點頭,踏步來到關東平的面前,仰頭看着他腫成一條縫隙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關東平上尉,我們又見面了。”
關東平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看了他一眼,就這一個動作像是耗費全身的力氣,轉而又是閉上眼睛,身形在半空中晃動。
“刑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相信你已經有了足夠的體悟。”
秦修文的反應有些平淡,似乎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只是一個有一定價值的物品,食之乏味,棄之可惜。
相比於王家樂,關東平對於軍事情報處就沒有太大的價值了。
一個是組長信鴿。
一個是組員鼴鼠。
其中差距鮮明,鼴鼠知道的情報信鴿都一清二楚,鼴鼠不知道的情報信鴿也是一清二楚。
在秦修文的眼裏,關東平的價值只有一個,那就是負責論證王家樂將來交代出來的情報。
關東平一聲不吭,就像是真的死去了一樣。
“不說話也解決不了問題,你方我們就抓到了你一個人麼?”
關東平眼皮微動,最終仍就是被吊在空中隨波逐流,他現在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力氣發出了。
秦修文更有耐心,揪起他的頭髮,深邃的眼睛產生極大的壓力,忽然開口說道:“日本內務省特高課情報處信封小組,組長信鴿,組員鼴鼠。”
聽見秦修文的話,關東平內心微亂,內心升起猜忌,想要知道軍事情報處都抓了誰,又是誰叛變了。
“諜報人員之間的聯繫一直都是直線聯繫,想必你只知道你的組長叫做信鴿,而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秦修文神色如常,笑容透出一絲玩味,說道:“我可以告訴給你信鴿的身份,他在中國的名字叫做王家樂。”
關東平晃了晃腦袋,嘴角勉強勾勒出一絲勉強的弧度,似乎在嘲諷秦修文在做無用功。是的,他可以確定,秦修文是在欺騙自己。
隨口編造出一個名字就能欺騙他麼?
至於秦修文爲什麼知道信封小組的情報,應該是其他的鼴鼠叛變了,一定不會是組長。
對,鼴鼠。
他忽然想起軍事情報處前段時間抓捕的日本間諜,吳永,看組長昨天的意思,吳永也是信封小組當中的一個鼴鼠級別間諜吧!
難道說,吳永沒有死,而是叛變了?
關東平充滿血絲的瞳孔微微一縮,可是,他和吳永並不認識,軍事情報處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經歷過一夜審訊,飽受折磨的關東平的思緒能力遠遠不如平時,而且這一刻,他的心也亂了,像是發了芽一樣,四處蔓延,冒出了許多駁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