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言和Dave出了寢室，慢悠悠往座駕走過去，方纔問及此事。
“很多材料和傢俱都不對。”
Dave聲音低沉，顯得很是愧疚：“對不起，老闆，是我沒有做好監督……”
“跟你有什麼關係？”
汪言啞然失笑，擺擺手：“走吧，先去看看再說。”
驅車來到別墅，打開房門，汪言的第一感覺就是驚豔。
灰、白、藍三色，交融出大廳低調時尚的整體風格。
灰色的大理石方磚像是氤氳着雲霧，不但一點不顯髒，反而十分華貴。
大廳三分之二的交界線，被一條20公分寬的特級方鈉石條紋分割開，淡藍色的石材像寶石般，中間閃爍着星星光點，讓單調的灰陡然變得明亮。
白色雲紋壁紙加重了極簡風格，空間感極強。
客廳裏的所有傢俱，都延續着同樣的思路，設計簡潔、線條明晰、色調輕快不繁複，有種強烈的未來感和時尚感。
汪言甚至感覺，葉瑩瑩的設計放在這處別墅，可惜了。
別墅太小，又不夠貴，完全配不上這套設計。
“看上去挺不錯的……問題出在哪兒？”
“地板磚、品牌家電、櫥櫃，這些明面上的大項都沒問題，小傢俱什麼的問題很多。”
Dave走到客廳中央，抄起一個垃圾桶，遞給汪言。
狗哥接過來看了看，感覺顏色很正，做工也很可以，應該是愛馬仕正品。
Dave直接點破：“二手的。”
然後伸出手依次指過桌子上的菸灰缸、置物架上的小擺件、沙發上的靠枕……
“所有的愛馬仕配件，基本都是二手的。”
汪言冷靜發問：“價格差距會有多大？”
Dave斟酌一下才回道：“最低有可能不到原價的三成，最高不會超過一半。”
嚯！
報價單上的愛馬仕日用品一欄，填着整整84.8萬，他們兩口子真沒少賺啊？
不過，如此齊全的二手愛馬仕，哪兒來的？
Dave細細的給汪言解釋。
第一大來源是海外，有些國家直接存在着配貨二次銷售的市場，大概是二到五折不等，越爛的配貨價格越低。
大批量購買配貨，在其標價的基礎上，甚至可以繼續談折扣。
再算上匯率和別的利益交換，價格可以壓到很低。
第二，如果認識愛馬仕的銷售，她們手中也有大量積壓配貨。
第三，如果聯繫得到那些爲了購包而瘋狂配貨的顧客，從她們手中收配貨，一套瓷盤，兩折輕鬆到手。
第四，閒魚、小紅書之類的軟件上有大量真假難辨的配貨。
第五，直接買仿品。
“所以……”
Dave冷靜的做着總結。
“您別看有些店裏用着全套愛馬仕，好像格調很高，其實都是糊弄外人的，弄來的價格甚至不如專業廠商的頂級系列。
我就曾經幫助一個開咖啡店的客戶收購過全套餐具。
一萬多的愛馬仕瓷盤，收購價3000出頭，雖然仍然很奢侈，但是與其展示的格調相比，成本可以接受。
其實她們不知道，店裏所謂的格調，只是一門生意。
當然，這也正常，尋常人怎麼可能懂得那些調調？
如果不是因爲我做過同樣的生意，仔細檢查了家裏的日用品，那麼這家裝修公司就成功了。”
汪言微微點頭，突然笑了。
真有意思……愛馬仕一項就騙我至少50萬，胃口真夠可以的。
問題是……你們的消化能力夠麼？
Dave意識到老闆並沒有太生氣，有點不解，但還是盡職盡責的鑑定着。
“這套芬迪的沙發和配套的茶几，發票是真的，但東西絕對是仿的。
我估計，可能是從哪個買手那兒收來的發票，然後給仿品廠家下了一樣的訂單。
做工不算糙，顯然是仿慣了大牌的專業定製廠，甚至就連F標都做得很像，但是，ROMA標就明顯不對勁。
香記一直都和FendiCasa有合作，我親手收拾過那麼多芬迪的傢俱，絕對不會認錯。”
汪言聽樂了。
Dave你可真行，全能小貼心啊？
要不然淺淺別給如玉了，給你吧……
“行，你把具體的內容總結一下，能拿到證據的和疑似的分開單列，然後直接報警吧。”
“好的，老闆。”
Dave絕對不問爲什麼，只是點頭，準備照辦。
汪言搞明白了大概怎麼回事，也不打算繼續待下去了，難得回來一趟，有時間多哄哄小公主是正事。
一棟破別墅，售價才幾百萬，不值得浪費精力。
話說，我當初的眼界是有多低啊？
怎麼就在這兒買了這麼一套鄉村級別的別墅呢？！
汪言搖搖頭，正打算撤，門口的防盜門突然被打開，葉瑩瑩滿臉笑容的衝了進來。
“汪總，現在想見您一面真難！您回來怎麼不聯繫我一下，自己悄悄來檢查啊？
嘻嘻，檢查結果怎麼樣？對我的水平滿意嗎？”
汪言看着她那不似作假的表情，坦然自信的笑容，不由瞥了Dave一眼。
Dave讀懂了老闆的疑惑，馬上回道：“監督裝修進度的，是葉小姐的男朋友，陳方若設計師。”
葉瑩瑩看着兩人冷峻的表情，也意識到了不對，茫然問道：“怎麼了？”
“那行吧。”
汪言沒回應葉瑩瑩，搖搖頭，吩咐Dave：“你先和葉小姐聊聊，確定了情況再跟我彙報。”
然後直接轉身走人。
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雖然葉姐姐依然那麼美，笑起來溫柔又燦爛，看起來絲毫未變，可是汪言卻不再是半年前的新嫩大學生了。
一個原地踏步，一個飛快成長，僅有的那一丟丟交情也在漸行漸遠。
汪言只希望，她沒有參與其中，否則……
會很遺憾。
……
汪言回到學校門口，一眼就看到在水果攤前指手畫腳的大美妞。
“那個不錯……不對不對，你挑的什麼呀？半截都還青着，怎麼可能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