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巔峯 >第727章 畏父如虎
    本來吳家、宋家等考慮通過央企在香港的中資機構收購碼頭,但面臨很多非經濟限制因素——近年來內地企業在香港“買買買”,引起廣泛非議和責難,一個最突出的聲音便是“轉移資產”,懷疑香港中資機構淪爲個部權貴階層洗錢和套利的工具,將灰色收入通過收購從香港逐步轉移到海外。

    另一個因素是香港特區正府也加強外來資本收購的審查,象集裝箱碼頭這類標的幾十億的項目,審查流程起碼要走大半年,是否批准還是未知數。

    綜合以上考慮,趙堯堯作爲香港公民且知名超級富豪出面收購最穩妥快捷,不引人注目又順理成章。

    半個月前,吳老爺子和宋老爺子約於老爺子喝茶看戲,在“冠瀟園”休閒了整整一個下午,當晚於老爺子叫於雲復到書房密議,遂想到利用生日晚宴的契機。

    週六傍晚,趙堯堯帶着楚楚來到於家大院。

    於老爺子很喜歡這個奶聲奶氣,帶有濃濃港臺腔的重孫女,拉在身邊問個沒完。到底血脈相連,楚楚與於老爺子也很親近,圍在他身邊蹦蹦跳跳地有問必答。

    借這個機會,於雲復和趙堯堯到後院散步。

    “時光荏苒,記得我們父女倆第一次在這兒散步是什麼時候?”於雲復問道。

    趙堯堯道:“六年級畢業那天,你在亭子那邊問我未來的打算……那時我哪裏說得清啊,稀裏糊塗不知說些什麼。”

    於雲複目光深沉:“你忘了嗎?我倒記得。你說‘討厭京都的天氣,想到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的地方;不想當官,要靠自己的實力拚搏,失敗也無所謂’,現在看來你都做到了。”

    “其實我也討厭香港的氣候,又熱又溼,去哪兒都離不開冷氣機,”趙堯堯笑道,“但香港的好處是沒人嫉妒有錢人,只要有本事儘管賺錢,反而能得到大家尊重,包括特區正府。”

    “所以適合自己的是最好的,”於雲複道,“當年你突然決定去香港,所有人包括方晟都很喫驚,只有我表態支持……方晟是個巨大的漩渦,留在他身邊除了被吞噬沒有第二條出路,當然不是說方晟不好,相反,他是於家的希望,我的意思是……”

    “不用說了,我明白,”趙堯堯道,打斷正治局委員說話大概只有親生女兒能這麼做,“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態,楚楚也很快樂。”

    “你不想楚楚回國發展,對吧?”

    “內地競爭壓力太大,我想她活得輕鬆點,畢竟……以我們現有財富,楚楚無須跟任何人爭。”

    關於未來,趙堯堯其實已經有了新的盤算,還沒來得及跟方晟商量,因而暫時不便透露。

    “你寧願小貝也這麼吧?”於雲復笑道。

    “要看小貝自己的想法,不管他什麼選擇我都尊重。”

    “嗯,孩子還小,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性,給他自由發展的空間吧,”於雲復見火候成熟轉入正題,“聽說你想低價收購左鑾雄的集裝箱碼頭?”

    趙堯堯遠在香港從不關心內地政局,對家族之間紛爭更不感興趣,沒料到貴爲正治局委員的父親居然關注收購碼頭這種小事,喫驚地問:

    “這事兒傳到京都了?難道觸及政治集團,還是家族利益?”

    “都不是,但我希望你把它買下來,唔,不必太看重價格,比如說在七折基礎上稍稍降一點即可,總之儘快促使交易成功。”

    趙堯堯歪着頭看看父親,疑惑道:“然後呢?”

    “然後迅速接手航運業務特別是遠洋航運,承接來自內地的訂單。”

    “噢——”趙堯堯似懂非懂。

    “等交易完成我會親手交份名單給你,基本上以後那個碼頭只做名單上那些公司的訂單。”

    “不會遭到客戶投訴不正當競爭吧?”

    於雲復微微一笑:“你的地盤你做主,這就是私營企業的好處。資金方面沒問題吧?”

    趙堯堯搖頭道:“不是錢的問題,主要跟左鑾雄鬥氣,誰叫他縱容那個記者胡說八道,我要他輸得一敗塗地,狼狽離開香港!”

    “好啦,大局爲重。”於雲復擺出父親的威嚴。

    趙堯堯撇撇嘴沒吱聲,顯然默認父親的決定。

    於雲復暗暗鬆了口氣。

    老實說談話之前他並無說服女兒的把握。如今的趙堯堯不再是昔日黃海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而是叱吒香港金融市場、令華爾街資本大鱷們驚懼三分的證券天才。

    更重要的是她沒有藉助一點點於家力量,更與內地官場毫無聯繫,完全赤手空拳在香港打拼出自己的事業。

    她可以不聽招呼,拒絕收購集裝箱碼頭,因爲她壓根沒有做實業的準備,主動發出收購動議不過是

    打壓左鑾雄。

    於雲復已做好萬一談不攏就請方晟出面的準備,因爲所謂父女之情太淡薄了,趙堯堯只聽方晟的。

    幸好,趙堯堯還給於雲復面子,或許幾十億投資在她看來無足輕重,壓根不值得反覆商討。

    父女倆在後院談話時,聞洛和柏美薇戰戰兢兢來到於道明住的小院。

    自打聞洛出軌事發後,於道明拒絕接他倆的電話,也不肯見面,今天難得一家人團聚,聞洛遂厚着臉皮登門造訪。

    之前於渝琴不知原委,老是抱怨弟弟太沒意思,居然把小倆口打發到離省城那麼遠的地方,雖說提了半級,也不合她的心意。丈夫聞震吟卻知事情沒那麼簡單,也猜到可能與作風問題有關——他在央企消息靈通,隱隱約約聽說關於柏美薇的傳聞,不便點破,附合着打馬虎眼。

    “來了?”於道明拉長臉愛理不理道,也不招呼兩人坐,徑直擠毛巾擦臉。在家不比在省裏,很多事得親自動手。

    聞洛畢竟在基層鍛煉出來了,賠着笑臉道:“舅舅,好久不見怪想您的,今晚打算豁出去了,陪舅舅多喝幾杯。”

    “是啊是啊,聞洛要多敬長輩們的酒。”柏美薇在旁邊說。

    於道明皺眉道:“下基層實踐經驗沒見長,倒把酒量練出來了?”

    聞洛知他這會兒怎麼看自己都不順眼,笑道:“實踐經驗大有提高,不信我花三小時向舅舅具體回報。”

    到底自家外甥哪有真氣?於道明繃不住了,卟哧一笑:“得了吧,你是正文沒學會,倒深得方晟那套油腔滑調精髓……”

    院外傳來開朗的笑聲,緊接着方晟邊進屋邊說:

    “難怪心裏一陣陣發緊,原來二叔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聞洛和柏美薇不約而同鬆了口氣,齊聲叫道:“方哥!”

    方晟微笑點點頭,道:“剛在門口遇到鐵涯,說打牌二缺二,急得差點要把站崗衛兵拉進來充數,你倆趕緊去救場。”

    兩人知他必定有要緊事跟於道明商量,趕緊退了出去。

    聽他們腳步聲從院裏消失,方晟收斂笑容道:“緊急情況,老爺子要找我談話!”

    “談話?很正常啊,每次回京他都找你談話。”於道明莫名其妙。

    “老爺子想打聽你的事!”

    “啊!你怎麼猜到的?”

    “我一回來就去老爺子那兒,他見旁邊沒人,一正臉色說‘方晟,老實交待你二叔在雙江搞了什麼名堂……’,沒說完楚楚跑進來纏着老爺子玩,他沒辦法只得說過會兒再談,我趁機溜了。”

    於道明最喫懼老爺子,聞言失神地拿着毛巾卟嗵坐到椅上,喃喃道:“不錯,上次他就在電話警告要找我算賬,看來今天難逃一劫……”

    見他堂堂省長之尊竟畏父爲虎,方晟不覺好笑,提醒道:“老爺子既然問我,說明沒掌握確切情況,還有迴旋餘地。”

    “你不瞭解他!”於道明頹然道,“沒把握的事他絕不會開口,之所以問你,無非想從側面驗證,或者試探你有沒有說真話,玩心眼,咱倆都不是他的對手。”

    “是這樣啊……”方晟不禁暗自慶幸楚楚中途打岔,否則幫於道明隱瞞的話必定引起老爺子反感,“那我該怎麼辦,不撒謊的話說到什麼程度?”

    於道明呆呆出了半晌神,道:“老爺子肯定知道小牛的存在,但名字、家庭背景、具體做什麼生意,這些都是你一手操辦,只要你不泄露應該沒人知曉……”

    “我絕對沒跟任何人說過!”方晟趕緊聲明。

    “那就好,咱倆口徑一致,我承認曾經犯過錯誤,那件事已經翻篇;你承認聽說過但知之不詳,更不清楚她的下落。”

    “行,”方晟琢磨片刻,“很奇怪呀,二叔。小牛一家被安置在瀟南德亞過得很舒適,就算查到你是常務副省長,以目前收入水平並無不滿;當初處理糾紛是我獨自前往,嚴華傑派的人手僅埋伏在小區裏,沒跟小牛家人直接接觸。到底誰在老爺子面前告密的?”

    於道明沉吟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省正府人多嘴雜,難免……”

    “對方能查到小牛的存在,那麼二叔還有什麼祕密可言?省委人事更迭在即,這可是殺傷力巨大的武器呀!”

    經他提醒,於道明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不由起身在屋裏來回踱了兩圈,面色嚴峻地說:

    “老爺子要算賬大概也出於這個原因……這事兒交給你,回去立即轉移小牛到別處,越隱蔽越好,但不能讓她閒着沒事,她是坐不住的人……”

    “那隻能送到梧湘了。”說到這裏方晟也鬱悶不已,從安如玉到聞洛、柏美薇,現在又是小牛,梧湘成什麼地方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