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覺得大概已經弄明白了一些問題既然是銀行放貸，那自己完全可以繞過楊少峯，先去銀行那邊探探底，等後再跟楊少峯商談的時候，也好佔據兩分主動。
畢竟，上一次的試探被楊少峯狠狠的懟了回來，身爲下一任朝鮮國主人選的李也覺得自己臉上無光。
等崔承恩准備好了之後，李便直接讓崔承恩走在了前面，一路向着大明帝國皇家銀行順天府支行而去。
跟邊市城支行比起來，順天府支行身爲大明未來的京城支行，甚至是總行，其規模自然不是邊市城所能比，就連大堂之中的小吏都比邊市城要多上好幾倍。
窺一斑而知全豹，僅僅這一個支行網點的規模就不下於自己在朝鮮的忠寧府，銀行的實力究竟有多強，也就可想而知了。
待到換了行頭的李和崔承恩走進了支行大堂，當即便有小吏笑着迎了上來，行了個揖禮之後問道：“不知您要辦理什麼業務是要存錢還是存錢或是借貸”
李輕輕咳了一聲，沒有開口說話，崔承恩當即便開口說道：“我家少爺打算貸款一些銀錢，不知道你們這裏該如何辦理”
一聽是來辦理貸款的，迎上來的小吏頓時變得更加熱情，不僅將李和崔承恩兩人讓到了一個靜室，還特意準備了茶水，然後才笑眯眯的問道：“不知道貴客怎麼借貸多少以何擔保”
這個時候，崔承恩就沒辦法說話了，李說道：“借貸一千萬貫，需要以什麼抵押可借多長時間利息幾何”
小吏臉上剛剛堆起來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仔細打量了李幾眼之後，乾脆伸手指了指銀行的大門，說道：“一千萬貫貴客莫不是來尋樂子的門在外面，慢走，不送。”
李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沉聲道：“莫不是銀行沒這許多的銀錢可貸”
小吏的臉色也漸漸轉冷，冷笑着道：“一千萬貫，銀行自然能貸得出來，只是不知道貴客要以何爲爲抵押”
李問道：“貴行都收些什麼”
小吏掰着手指道：“房契，田契，礦契，金銀，除此之外，其餘一概不收。”
看李一副仔細傾聽的模樣，小吏忍不住嘲諷道：“貴客若是以房契爲抵押，那您應該清楚咱們這順天府的房價，如今離着新皇城最近的幾個小區，最貴的也不過是十幾萬貫，想要以之貸出一千萬貫，不知道貴客手中有多少房產”
剩下的田契和礦契之類的，小吏乾脆就沒說田契現在不值錢，還不如順天府的房契好使，而家裏有礦的，先不說人家用不用貸款，就算是用，也不可能直接跑到大堂裏來打聽，基本上都是通過上面就把事情給辦妥了。
李卻嗯了一聲，問道：“若是朝鮮的礦山呢”
小吏又來回仔細的打量了李一番，搖頭道：“貴客真不是來尋樂子的朝鮮的礦山如何能夠抵押就算您手裏有礦契也沒有用啊。
您啊，還是請回吧，恕咱們這裏辦不了您這麼大的業務，您最好是回頭跟家裏好好商量商量再來。”
李倒也不爲已甚，笑着謝過了小吏之後，又說了聲抱歉，這才帶着崔承恩一起離開了銀行。
剛剛回到了使館，崔承恩就低聲道：“大君”
回過神來的李只是嗯了一聲，卻又對崔承恩吩咐道：“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你我也一直在使館之中休息，根本就未曾出去過。”
等崔承恩身軀應是之後，李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揮退了所有下人之後將房門關好，然後一個人坐在桌子前面發呆。
沒了張屠夫，自己還真就得喫這帶毛的豬
永樂十五年臘月二十六，或許是天公作美，有意成全楊少峯的賣柺計劃，天空中又揚揚灑灑的飄起了雪花，而且比前兩天的那一場雪還要更大一些。
然後楊少峯就坐着馬車，晃晃悠悠的來到順天府的朝鮮使館，邀請李和自己一起乘車往楊家莊子一行。
只是等李上了馬車之後，楊少峯才疑惑的問道：“大君昨晚可是沒睡好正巧，今天楊某準備了羊蠍子，大君可要多喫一些，大補”
寬敞的馬車裏，李剛剛接過楊少峯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聞言卻是差點兒全噴了出去，猛的咳了兩聲之後才說道：“不過是有些煩心事罷了，所以沒怎麼睡好。”
見李點頭，楊少峯便說道：“依我說，這路修不修的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畢竟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卻是心有不甘，尤其是看到楊少峯開始泡茶之後，心中就更感覺不是個滋味了。
沉默了半晌，李開口說道：“忠寧昨天晚上想了一晚，想的全是狀元公曾經說過的話，譬如漢字注音之事和多修道路之事。
現在想來。狀元公所言，當真是字字珠璣，乃是真正的金玉良言。可是擺在面前的，卻依舊朝鮮國庫空虛的問題，以致於無法施行。
忠寧也曾想過，既然沒錢，那就按照沒錢的法子來辦，一條條的來，一所所的學堂蓋，十年百年之後，終究能成。
可是回過頭來再看看順天府都城，再想想狀元公所說的那些好處，忠寧難免心有不甘，胡思亂想了一整夜，倒是讓狀元公見笑了。”
聽着李又開始哭窮，心中暗笑不已的楊少峯卻是開口安慰道：“這又有什麼好笑的人之常情罷了。而且大君乃是朝鮮的大君，這也是朝鮮百姓的福份啊。”
嗯，你想，你慢慢想，你特麼想借錢還不主動，也不提拿什麼玩意出來抵押，還跟我哭窮當本公子不知道你昨天帶着崔承恩去銀行
錦衣衛的人早就告訴本公子了本公子今天除了來溜魚，還有就是特意來看你笑話的
似是同情的嘆了一聲後，楊少峯開口說道：“先不提這事兒了，今天請大君一起去楊家莊子，乃是楊某前天讓人去邊市城買了幾頭羔羊，今天正好送到了，所以打算請大君嚐嚐楊某祕製的羊蠍子。”
李的瞳孔都縮了縮前天就算是前天早上出發，到現在回來，加在一起也不過是三天的時間，從這裏到楊少峯所說的在長城之外的邊市城再運羊回來，這得是多塊的速度
楊少峯卻好像沒有察覺到李的神色變化一般，自顧自的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然後又接着說道：“這草原上的羔羊，跟順天府百姓自家養的羊，那味道可是大大的不同，尤其是這羊蠍子，喫起來不僅肥美無比，而且特別滋補，大君千萬不可錯過。”
李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去關注什麼羊蠍子，對於所謂羊蠍子大補的說法更是渾不在意難道羊肉還能比人蔘更補
相比羊蠍子，這三天的時間就能跑到邊市城運送羔羊回來的速度才更可怕好不好
心中暗自盤算了一番之後，李便試探着問道：“總是聽狀元公提起邊市城，忠寧如今倒也知道邊市城位在長城之外，卻不知離順天府究竟有多遠”
楊少峯擡頭望着馬車的頂棚，心中計算了一番之後才答道：“大約五百里路吧。”
李又接着問道：“若是不運送羔羊，三天的時間倒是綽綽有餘，只是加上羔羊之後還能在三天的時間裏跑一趟，當真不易。”
楊少峯卻笑道：“錯了，錯了。這筆賬不能像大君一般的算法邊市城到萬全右衛，萬全右衛到萬全都司，都是新鋪好的水泥路，馬車跑起來輕快無比，就跟咱們現在走的路一樣。
更重要的是，從順天府到邊市城，去的時候連半天都用不上，剩下的時間差不多全在返回來的路上。
實際上，若沒有新鋪好的水泥路，咱們想喫草原上的羔羊，就算快的話也得個三五天的時間，慢的話就更不好說了。”
李點了點頭，正想開口說話，忽然馬車傳來一陣震動，身前桌子上的杯子就被晃倒，杯子裏的茶水也灑出來一些。
趕忙拿了手巾擦了桌子上的茶水，又將杯子和茶壺都收好之後，楊少峯才無奈的嘆了一聲道：“大意了，出了順天府的這段路之後，還有一段是沒來得及鋪設水泥的路段，走起來沒順天府城裏和楊家莊子那邊的路平衡。”
李驚道：“咱們已經出了順天府”
楊少峯一把拉開車廂窗戶上的簾布，指着外面完全不同於順天府城裏的景象，笑道：“大君自己看。咱們剛纔沒拉開窗簾，又一路喝茶聊天，自然就沒什麼感覺。
再忍忍，等這段路過去了，就是楊家莊子向順天府這邊修的水泥路，等到水泥路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