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攝政大明 >第二百八十八章.南巡之前(下).
    ……

    太子黨衆人議定了商稅改革策略之後,又約定了守口如瓶、暫時低調行事,就陸續離開了東宮,各自回府。

    卻說那太子少傅郭湯,在回到自己府中後,則是第一時間找到了他的嫡親弟弟郭敏。

    在郭家,名義上的家主是貴爲太子少傅的郭湯,但郭家的大小雜務、上下人等、諸般產業,卻一向是由郭敏負責管理,別看郭湯學問高深、位高爵尊,但對於那些賬目數字、財米油鹽、生意經營,說是一竅不通也不爲過。

    從某方面而言,郭家真正的家主是郭敏。

    不過,這並不是說郭湯不重要,事實上,若沒有郭湯這個太子少傅做招牌,郭家也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家大業大!

    “兄長,這般匆匆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來到郭湯的書房後,郭敏連忙問道。

    郭湯猶豫了一下後,並沒有說出今天在東宮中的決議,只是問道:“郭敏,你和我說說,咱們家的生意如今做的如何了?規模有多大?收益有多少?”

    聽到郭湯的訊問,郭敏不由一愣。

    在郭敏眼中,自己這位哥哥一向清高、不涉世務,視銀錢爲充滿銅臭味的阿堵物,平日裏連提也不遠多提,生怕提了銀錢就會讓自己變得俗氣,怎麼今日竟是一反常態,向自己訊問家裏的生意了?

    於是,郭敏問道:“兄長問這些做什麼?可是需要銀兩夠買古董雅玩?若是這樣的話,兄長提一下就是,咱們家族如今生意還算順利,獲利頗豐,兄長若是需要,拿出幾千兩銀子並不是什麼大事。”

    平日裏,郭湯的俸祿銀兩大部分都用來夠買古董真跡、文房四寶,在這上面花費頗多,郭敏還以爲這次郭湯訊問家裏的生意情況,是有什麼雅玩之物價格頗高,而郭湯的俸祿支付不起,所以想要從府裏拿些銀子出來。

    見郭敏想偏了,郭湯皺眉道:“我哪裏是向你要銀子?你提銀子幹什麼?怎麼你什麼事都能聯想到銀子上面?這些年來你真是愈發的俗不可耐了!……算了,我也不和你廢話,你只管和我說一下咱們家族目前的生意狀況就是。”

    郭敏見郭湯斥責自己,不由搖頭苦笑。

    ……

    原本,郭家並不是銀糧豐裕的殷實家庭,實際上,在郭湯進入官場、並且步步高昇之前,郭家的家境非常一般,只是尋常的務農之家,但因爲郭湯自幼讀書、立志功名、並且天賦頗高的緣故,郭家上下對郭湯寄予厚望,認爲郭湯必然可以光耀門楣,卻從不曾委屈了郭湯。

    當年,郭湯的父母日耕夜織,幸苦非常,然而郭湯別說是下地種田了,竟是連家務都沒做過;弟弟郭敏從小就在市井之間擺攤做小買賣,受盡了白眼,但郭湯每個月都有半兩銀子的零用錢以供花銷;郭家省喫儉用,只是傾全族之力供郭湯讀書,而郭湯的生活質量,卻與尋常地主家的公子哥沒什麼區別。

    再然後,郭湯並沒有讓郭家失望,竟是考取了榜眼的功名,進入翰林院後又憑藉着文章詩詞而步步高昇,於是郭家也藉助着郭湯的聲望而愈加的興旺,期間郭敏更是打着郭湯的旗號辦起了生意!

    郭敏從小就在市井間擺攤,心思玲瓏、反應機敏、見多識廣,又有郭湯的名號作爲後盾,生意自然是越辦越大,銀子也越賺越多!期間,因爲郭敏深知自己兄長的心性爲人,所以做生意的事情從來不在郭湯麪前提及,只是每個月都會交給郭湯的長隨一大筆銀兩,郭湯一旦看上了什麼東西,長隨就會馬上付銀購買,期間郭湯不僅從不經手銀錢,更是連價格都不問的。

    所以,郭湯從未體會過缺錢少糧是何等的窘迫痛苦,自然也就不會懂得銀兩這種東西是多麼的珍貴與有用!在郭湯眼裏,銀子是從來都不缺的東西,爲何還有人對此念念不忘、貪得無厭?甚至爲了這般俗物而貪污受賄、禍害百姓?真是大大的庸俗!

    雖然郭湯從未體會過民生之疾苦,大半輩子都呆在翰林院裏編注經史,但既然聖人都說過這麼做是不對的,那麼這種事情自然是錯誤的,並且還是無法理解的。

    也正因爲如此,郭湯在官場中可謂是清譽頗著,出了名的“視金銀爲糞土”,多年來的爲官生涯從未貪污受賄,又在“物以類聚”的定律下,郭湯不僅成爲了太子少傅,更還是太子一黨的核心人物之一!從此“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品行也因此而愈加的清高孤傲了。

    於是,在郭湯眼中,自己弟弟郭敏這般動不動就談銀子的作爲,也實在是俗氣至極。

    事實上,郭湯已經不止一次的批評郭敏的庸俗市儈了!

    對此,郭敏也只能搖頭苦笑,卻從來都無法反駁。

    ……

    此時,郭敏同樣是苦笑搖頭,但見到郭湯追問,卻

    也沒有隱瞞,只是解釋道:“兄長,如今咱們家的諸般生意進展順利,家業也越來越大,每個月都有大約近萬兩銀子的入賬,並且日後還會進一步增加!”

    每個月都有上萬兩銀子的入賬,那豈不是每年都有十餘萬兩白銀的收益?這麼多的銀子,能置辦多大的雅緻林園?又能購買多少的古董珍玩?至於曹氏的宣紙、績溪的徽墨、上好的湖州紫毫筆、名貴的洮硯,豈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即使郭湯從不知金銀的珍貴,在這個時候也不由微微動搖了一下,但終究還是清醒了過來,並搖頭道:“我要聽的不是這些,我只想知道,咱們家的生意都涉及哪些方面?有沒有做過走私偷稅的事情?”

    郭敏又是一愣,見郭湯詢問如此詳細,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但還是實話實說道:“兄長,咱們家裏的產業之中,雖然也有一些米糧店鋪、酒館客棧,然而其中盈利最多的,還是大運河的航運,兄長你也知道,南方的米鹽絲茶、瓷漆竹器,一旦運到北方就能獲得數倍的收益,而北方的皮毛、藥材、牛馬,運到南方也是獲利頗豐,而咱們的商行……自然也有一些走私漏稅的情況,但這種事情如今只是尋常,每家商行都在這麼做,更是逼不得已的,兄長你不知道,如今朝廷的商稅實在太多太重,過縣要交稅、過府要交稅、過省還要交稅、甚至路過皇莊兵營都要交稅,這麼多的商稅、過路稅、許可稅,林林總總,若是全交了,咱們的商行不僅沒法賺錢,反而要損失數倍的銀錢!”

    聽到郭敏的回答,郭湯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還是吩咐道:“這些生意,全都暫且停了!今天我去東宮,太子已經有了決議,今後要嚴打走私漏稅的商行,我是太子身邊的近人,你這個時候可不能頂風作案、壞了我的名聲!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太子他除了要嚴懲走私漏稅的商行之外,也還要整頓我朝商稅,並裁撤冗雜的稅收站,到了那個時候,商稅不再繁雜,你再繼續經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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