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攝政大明 >第三百一十一章.攤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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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接皇帝駕臨的諸般流程,頗是繁瑣細碎,暫且不提。

    只說德慶皇帝下了龍船,踏上徐州的碼頭,身邊依然是首輔周尚景以及閣老沈常茂相陪。而一衆官員則是在趙俊臣、蘇長畛、王保仁、以及唐臻的帶領下,分列兩旁,叩首行禮,一同山呼萬歲。

    不過,趙俊臣在轉頭之間,偷偷打量,卻發現無論是王保仁,還是唐臻,皆是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周尚景身上,似乎在他們眼中,周尚景比德慶皇帝還要更加重要,至於閣老沈常茂,卻是被王保仁與唐臻徹底忽略了。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這大概就是王保仁與唐臻二人對沈常茂的看法。

    當然,他們對於趙俊臣的看法,大概也沒什麼差別。

    在駕臨徐州之後,德慶皇帝向衆官員講了一番鼓勵與警示的話語,然後在“陛下聖明”的山呼聲中,登上了御駕馬車,向着徐州行宮而去。

    只不過,在登上馬車之前,德慶皇帝突然點了王保仁與唐臻的名字,讓他們在前往行宮的路上伴駕隨行、同車敘舊。

    這般恩典可謂極大,連趙俊臣與首輔周尚景都沒有過這般待遇,自然是羨煞了百官,而王保仁與唐臻二人亦是在衆官員羨慕嫉妒的眼神中,登上了御駕馬車,隨德慶皇帝一同向着行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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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手站在一旁,目視着御駕馬車緩緩開動之後,趙俊臣走到周尚景身旁,笑道:“首輔大人,一路幸苦了。”

    周尚景的年紀畢竟大了,車馬勞頓之下,神色難免有些疲憊,不過他的眼神依然深邃睿智,心機也足夠的敏銳警覺,至少周尚景很清楚,趙俊臣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候自己。

    於是,周尚景轉頭打量了趙俊臣一眼後,突然一笑,邀請道:“老夫哪裏幸苦,一路上不過是陪着陛下說話下棋罷了,倒是俊臣你這段時間以來管理着南巡的大小事情,忙來忙去,怕是要比老夫更加疲憊一些……嗯,老夫出京的時候,帶了一包好茶,是最上等的龍井,用來解乏提神最是有效,不如俊臣你與老夫同車而行,趁機嚐嚐老夫的龍井?”

    趙俊臣也笑道:“首輔大人相邀,晚輩如何還敢推辭?榮幸之至。”

    說罷,趙俊臣便隨着周尚景登上了徐州爲周尚景準備的馬車。

    周尚景身爲當朝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徐州爲他準備的馬車自然是寬敞舒適,車廂內不僅可以容下週尚景與趙俊臣二人,並且還可以擺放一套茶具。

    而周尚景的茶藝也是不凡,所用的茶葉又是最上等的龍井,所以沖泡出的茶水不僅色澤幽碧、香氣宜人,飲入口中更是清洌醇厚、齒頰留香,讓趙俊臣的精神不由爲之一振,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輕鬆快慰。

    見趙俊臣飲茶之後,閉目細細回味的樣子,周尚景笑道:“如何?”

    趙俊臣睜開眼睛,讚歎道:“首輔大人的茶藝自然是極佳的,茶也是好茶,可惜晚輩不懂茶藝,說不出究竟是哪裏好,只覺得喝完之後,口津生香、身體舒適。”

    周尚景點了點頭,道:“舒服爽口也就夠了,泡茶雖然是門學問,但終究也只是茶匠的學問,俊臣若是不愛此道,也就不必瞭解太多,否則只是附庸風雅罷了。”

    說到這裏,周尚景微微一嘆,又道:“我等爲官,只需要明白爲官之道也就足夠了,可惜如今許多官員並不明白這一點,他們或是擅長書法、或是擅長作畫、或是擅長詩詞、當然也有人擅長茶道,看起來頗是品味高雅,但偏偏爲官的能耐沒有多少……”

    搖了搖頭,周尚景突然又是一笑,並滿是讚賞的看着趙俊臣,說道:“而我最欣賞俊臣你的地方,就是俊臣你辦事專注,用心勤奮,沒那麼虛浮,又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地位漸漲,但依舊是一心爲官,沒有把精力心神浪費在沒用的地方,恐怕也正因爲如此,俊臣你纔會有今天的成就。”

    趙俊臣嘆息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晚輩太過愚笨,無法像首輔大人一般,能夠在官場、書法、圍棋三途皆有大成就,連茶藝也是如此高深,晚輩若能夠用心辦好一件事情,就已是萬幸了!可惜,哪怕到了現在,晚輩對於爲官之道也依舊有些茫然,雖然還算勤勉,但也只是在矇頭亂撞罷了。”

    周尚景搖頭笑道:“而俊臣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自謙,總是將心思藏的太深,反而有些過猶不及,老夫記得你曾經和身邊人談論過爲官之道,將爲官之道分爲三個階段,分別是做人、做官、做事,說是爲官之人應該先學會做人以求自保,再學會做官謀求權勢,最後則是學會做事,可爲江山百姓謀福祉。”

    說到這裏,周尚景一副讚歎有加的樣子,道:“當初老夫聽了俊臣你的這番言論

    之後,可是拍案而讚歎許久,寥寥數語盡述了爲官的緊要之處,俊臣你能夠擁有這般見識,又如何還是矇頭亂撞?若你是矇頭亂撞,那麼朝中的絕大部分官員,都只能算是沒頭蒼蠅罷了。”

    聽到周尚景的這一番話,趙俊臣面色微變,眼中閃過了一絲精芒。

    做人、做官、做事的爲官之道,趙俊臣確實講過,但當時在講這番話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楚嘉怡。

    然而,楚嘉怡是太子朱和堉安插在趙俊臣身邊的探子,並不是周尚景安插在趙俊臣身邊的探子!

    那麼,周尚景又是如何知道這番言論的?

    只有兩種解釋——或者,楚嘉怡是一個雙面間諜,除了爲太子朱和堉辦事之外,也在爲周尚景辦事;又或者,某位太子黨的核心人物,已經被周尚景收買控制,所以楚嘉怡將趙俊臣的這番話告訴太子朱和堉之後,自然也就傳到了周尚景的耳中。

    根據趙俊臣的推斷,第二種解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楚嘉怡並不是什麼城府深沉、善於僞裝的人,又有西廠的番子隨時監視着,如果楚嘉怡還是周尚景的人,那麼趙俊臣早就該發現了!

    不過,若是在太子一黨的核心人物之中,有周尚景的探子,那麼這個人會是誰?新任閣老程遠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呂純孝?太子少傅郭湯?禮部侍郎鮑文傑?似乎每一個人都有可能,但每一個人都沒有充分的疑點。

    不過,對趙俊臣而言,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真正重要的事情是,若是趙俊臣的猜測是真的,那麼趙俊臣通過楚嘉怡交給太子朱和堉《商稅改革摺子》的事情,周尚景必然已是知道了,以周尚景的眼光,也必然能夠看明白這是趙俊臣挖給太子朱和堉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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