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她。
湛廉時眼裏出現了一點光，他眼前的白茫茫消失，那片雨幕映入他眼裏。
大雨瓢潑，雨水不斷沖刷着這裏的一切，似要把所有的曾經都沖洗乾淨。
他看着這片雨幕，看着這些不斷落下的雨，脣微動，然後，那雙深淵的眼睛，一點點閉上。
裏面的黑夜，掩盡。
“湛總！”
“湛總！”
“湛總！”
“……”
警察把那些人都控制住，包括秦漢，聽見這邊的聲音，趕緊過來。
地上是一大攤血，燈光落在上面，竟瑰麗的似一大塊紅寶石。
警察立刻拿出對講機，極快說：“這裏有一個患者腹部受傷，出血嚴重，儘快派醫生過來！”
“……”
雨瀟瀟，風捲動，雨水一會兒嘩的一聲吹來，一會兒嘩的一聲吹過，似海浪一般。
車子疾駛在不寬的馬路上，雨刮器刮的很快，和雨一般急。
車後座，韓在行抱緊懷裏的人，把她的手固定在他後背，讓她的身子緊貼着他。
他似一個牢籠，死死把她關住，雙手緊緊把她桎梏。
在他抱起她那一刻，到現在，她的身子滾燙似火。
他抱着她，便好似在抱一個火球。
“快點！”
他沉聲，手又圈緊了兩分，而他的眼裏，有赤紅在涌動。
她很痛苦，他知道。
她痛，他更痛。
林簾，忍耐，忍耐。
司機是老爺子的人，在湛廉時讓韓在行帶林簾走時，他便和韓在行一起出了來。
林簾需要去醫院，半點都不能耽擱。
可是，雨天路滑，現在雨勢過大，車子開不快。
即便是開快，他也無法開到平常的速度。
司機聽見韓在行的話，透過後視鏡看後面的人。
林簾被韓在行抱孩子似的抱在懷裏，她在動，在掙扎，在呻吟。
她很痛苦，很難受。
韓在行抱着她，那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和着他臉上的怒，捲成了一股恨。
他痛恨那對林簾下藥的人。
司機看前方路況，雨就像一層灰紗，裹住了這裏，隨着時間過去，天變暗，霧氣升起，前方更是看不清。
他不能快，也快不了，因爲他要保障這兩個人的生命安全。
林簾，就只能先委屈她忍耐了。
時間過去，風從窗外呼呼的刮過，車裏一片燙熱。
韓在行清楚的感覺到林簾身上的變化，時間越長，她的身子就越燙，似隨時會爆炸。
他擡頭，對司機大吼，“我讓你快點！”
司機看後視鏡裏的人，林簾在顫抖，呼吸也越來越重，甚至急促。
她想動，但韓在行禁錮着她，讓她不能動，她不能動就更痛苦，這樣的痛苦讓她幾近崩潰。
逐漸的，她叫出聲，“啊！”
“……”
韓在行立刻看林簾，聲音顫抖，“林簾，忍一會，忍一會。”
“我們很快就到醫院，到醫院就好裏，林簾！”
林簾抓他的衣服，抓他的背，力量從沒有過的大。
他的白襯衫逐漸漫出紅，可韓在行似感覺不到，他捧着她的臉，聲音不穩卻堅定的說：“林簾，我知道你難
受，我知道。”
“你放心，我會送你到醫院，我一定會送你到醫院。”
“你忍一會，一會，一會就好。”
他把她的臉埋進他臉側，用他冰涼的皮膚貼着她。
可這樣還是無法讓林簾冷靜，她叫，“啊！”
“啊！”
“啊——！”
她一聲聲，痛苦的落進韓在行耳裏，韓在行閉眼，眼淚流下。
那抱着林簾的手，更緊，更緊。
林簾，我必須把你送到醫院。
必須！
呲——！
剎車聲刺破雨幕，車子停在醫院外。
韓在行抱着林簾下車，早便等在這的醫生護士立即過來，對林簾採取措施，然後快速推着林簾進急救室，門砰的關上。
韓在行站在那，看着急救室門，這一刻，他身上的急慌，害怕，終於安靜下來。
“對，送到醫院了。”
“現在在急救室。”
“好的。”
司機掛了電話，看韓在行。
頓時，司機臉色變了。
“韓少爺，你受傷了？”
司機飛快過來，看着韓在行染血的後背襯衫。
那裏暈染出一片血色。
他記得韓在行沒受傷的，這是怎麼回事？
韓在行沒有動，面色，眼睛，身子，全都保持在一切放下心的那一刻。
可卻又，有點不一樣。
他眼裏，逐漸浮起什麼東西來，這些東西有如螢火蟲，一點，兩點，三點，匯聚成片。
緩慢的，他臉上浮起笑，一點點，沁滿他的臉，他
的眼。
他說：“有煙嗎？”
一輛輛警車過來，把山莊裏的人帶走，秦漢一直在笑，哈哈的聲音充斥在每個人耳裏。
警察走過去，一把拉起他，“閉嘴！”
秦漢止住笑聲，但他臉上的笑一點都沒消失，他看前面形成包圍圈的保鏢，裏面隱隱露出的人影，嬉皮笑臉的，“警察叔叔，你們可一定要把我好朋友治好啊。”
“不然，我們這只是小小的一個遊戲都要變成命案了。”
他看着警察，眼睛睜大，特別鄭重的模樣。
警察看着他，“是遊戲還是命案，到了警局就知道了。”
秦漢當即說：“是遊戲！”
“絕對，我發誓！我保證！”
他舉起手來，做發誓狀，說完，看四周的人，說：“不信，你看這些人，他們都好好的，沒有一個受傷，除了我好朋友。”
“這不是遊戲是什麼？”
警察說：“一切到警局說。”
“行！”
“我絕對配合，我是良好公民，我一定聽警察叔叔的話，不讓你們爲難。”
警察不想再聽他說，帶着他出去，在經過包圍圈的時候，秦漢湊過去，對裏面的人說：“好朋友，你可不能死啊，你一定要活着啊。”
“我的清白就等着你來昭雪了。”
保鏢們瞬間站起來，拳頭捏的咯咯作響，而那鼓出的眼睛，紅的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秦漢當即跳到警察懷裏，慌張的說：“警察叔叔，你快保護我！”
他抓着警察，躲到警察身後，跟個女人似的。
警
察，“……”
一個人走出來，站到這些保鏢面前，對警察說：“多虧你們來的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警察神色嚴肅，“還是來晚了。”
那人說：“現在湛總情況危急，按照程序，我們該跟你們一起回警局。”
“但現在醫護人員還沒到，能否等醫護人員到了，確定湛總平安，我們再跟你們一起回警局？”
“或者說……”
那人還沒說完，秦漢便跳出來，“你們這麼多人，一兩個留在好朋友身邊就夠了。”
“多了呆在這也沒用，多浪費資源？”
那人看向秦漢，“秦先生，這正是我要說的話。”
說完，他看向警察，“或者留一個人在湛總身邊，待醫護人員到了，確定湛總平安，我們立刻到警局。”
警察看包圍圈裏已經被簡單包紮過，卻昏迷不醒，生命在流逝的人，說：“可以。”
“多謝。”
秦漢愉悅的被警察帶上車。
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對着這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警車一輛輛離開，湛廉時，韓在行，老爺子的人也都跟着去了警局，獨留下老爺子的一個人在這陪着湛廉時。
當然，還有幾個警察。
湛廉時這樣，無法去醫院。
因爲，他傷勢很嚴重，嚴重到，他現在的生命有了精確的時間。
這個時間，不能多於去醫院的時間，只能少於這個時間。
而在這個有限的時間裏，他們要等着醫護人員來，在這裏搶救。
也許，這樣，還會有一線生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