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過去,眼睛睜大,孩子,她的孩子……
她指尖緊握,劇烈的疼在這一刻席捲她。
她急慌了,往那些鞋子抓去,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啪!
燈突然熄滅,她擡頭,一束光從她頭上落下,一個人站在她面前。
他擋住了光,陰影籠罩她。
可這一刻,她不再害怕。
他抱起她,大步往外走,黑暗不見,那些高貴的鞋子離她遠去。
風在她耳邊吹,她看着他,逐漸看清他的容顏。
阿時……
“媽咪,快來呀!可可和爸爸在等着你呢!”
夕陽西下,藍海無邊,那小小的人兒對她揮手,他牽着孩子,站在沙灘上看着她。
那冷漠的臉,似被夕陽照暖。
阿時,可可。
她嘴角彎了起來,朝他們走去……
老爺子的人到病房後便發了信息過去。
很快,電話過來。
他看牀上的人,林簾沒有被吵醒。
他起身,來到陽臺,“付助理。”
—
D市市醫院,二十一樓。
保鏢五步一崗,把這層樓包圍。
這一層樓已經被包下來,除非特定人員,沒有人能上來。
老爺子的人站在ICU病房外,看緊閉的房門,等待着。
付乘拿着手機在不遠處打電話。
“林小姐現在怎麼樣?”
“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還沒有醒。”
“守着林小姐,她
醒來後聯繫我。”
“好的。”
“然後……”
付乘聲音停頓,眸中沉穩出現短暫的思忖,說:“就這樣。”
掛了電話。
他拿下手機,看前方,眸裏不再有思忖,有的是不論做任何事的穩重,沉定,不猶豫。
付乘往ICU病房去,走廊上很安靜,明明有不少人,可這裏沒有一點聲音,即便是付乘走路的聲音,也蓋不住這裏的安靜。
咔噠,ICU病房門打開。
付乘神色一凝,快步過去。
幾個醫生走出來,付乘看着最前面的人,“方醫生,湛總現在怎麼樣?”
男人摘下口罩,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露出來,“不樂觀。”
付乘神色沉凝,說:“該怎麼做,才能讓湛總脫離危險?”
昨天他到明山山莊的時候,湛廉時剛搶救過來。
但是,並沒有脫離危險。
所以,在把湛廉時搶救過來後便立即送往D市市醫院。
而他,也在來D市前聯繫了柳鈺清的兒子方銘。
方銘是外科界的聖手,有他在,會有很大的希望。
可是,湛廉時傷的太重,用方銘的話說,他能搶救過來都是奇蹟。
然而,這奇蹟並不讓人安心,因爲湛廉時從昨晚到現在,搶救了兩次。
他隨時都可能死。
這就是事實。
方銘說:“你應該知道,他舊傷沒有養好。”
付乘一瞬心擰,他知道方銘說的是什麼傷。
那次林簾被齊磊安麗威脅,從樓上掉下來,湛廉時生生接住了她。
那次湛廉時手術很成功,但是,那個傷需要養幾個月,甚至一年。
可湛廉時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養這麼久?
而且,沒有多久,林簾從仙女山掉下來,他跟着跳了下去。
方銘拿起手中的片子,一張張看,“他不僅這次受傷,兩年前受傷,以前還有過一次很大的手術。”
“那次手術,應該是他年紀不大的時候。”
方銘說完,看着付乘,“我希望你把他以前所有的病史記錄,從小到大的,給我一份。”
應急通道,託尼拿着手機,單手叉腰,來回在那走動。
“爸,爲什麼?”
“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是你親兒子,是你最喜歡的一個病人的好朋友!”
“不,不止,你把他當親兒子一樣,我們就是好兄弟。”
“這樣的關係,你都還瞞着我?”
“你知道嗎?他差點沒
命!沒命!”
託尼氣急敗壞,他說着話,手不斷揮舞,似要發泄心中的怒氣。
電話裏的人沒有出聲,卻也沒有做任何事。
他聽着手機裏的發泄,神色始終平穩。
託尼一口氣說了幾句話,喘不上氣,他停下來,深吸幾口氣,說:“爸,你知道嗎?到現在,我都不敢說他能活。”
“這是你想要看到的?”
“你告訴我,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有些事,不知道還好,當知道後,他真的憤怒。
偏偏,他才知道沒多久,甚至都還沒緩過來,他就出事了。
他無法冷靜,真的,無法。
“託尼。”
手機裏聲音傳來,託尼低頭,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一個人的經歷代表着所有,而每個人的經歷都是無法複製,也無法選擇的。”
“廉的經歷讓他有了今天的財富,地位,同樣的,也讓他和常人與衆不同。”
“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並不驚訝,也不意外。”
“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在努力,努力讓一切變好。”
“託尼,廉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努力。”
一瞬,託尼低頭,捂住眼睛,“爸,我們都是醫生,我們都見過很多病人,但廉時這樣的,我真的覺得不公平。”
“對,他有錢,有地位,有數不盡的財富,可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有什麼用?”
“你覺得他擁有這些他真的就快樂嗎?”
“我跟他認識這麼久,我就從沒見他笑過。”
“即便是和林簾在一起的這一年多,他也沒有笑過。”
“你說他不會笑嗎?怎麼可能呢?”
”一個人怎麼可能連笑都不會?”
“可我真的從沒見他笑,我現在就覺得,他哪怕笑一下,那也好啊。”
哽咽聲傳進耳裏,約翰嘆息,“託尼……”
託尼說:“你知道嗎?我這次都不知道他來鳳泉鎮,直到出事我才知道。”
“你說他好好的京都不待,跑到鳳泉鎮來做什麼?”
“還不都是爲了那個人。”
“他知道林簾來了,他就來了。”
“他想來看看她。”
“偷偷的看她。”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複雜又簡單。”
“結果……”
託尼捂緊眼睛,聲音幾乎無法發出,“爸,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不是湛廉時。”
“託尼……”
付乘站在應急通道外,聽着裏面的聲音,他想,有些事,可能連他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