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隋第三世 >第896章:王而不王,以糧攻糧
    洛陽城內有伊、洛、澗、瀍、谷等數條河流交錯縱橫,蜿蜒盤旋,因此自古便有“五水繞洛城”之說,若是河道不加疏浚,一旦降水較多,城中必發大水。

    王世充立足在洛陽多年,從不疏浚河道,也不曾遇到連連不休的暴雨,可自大隋重新定都於洛陽以後,每年都會出現數場持續多天的暴雨,與過去相比,今年雨水奇多,雖然洛陽沒被淹,城內也沒積水,可因爲黃河暴漲,使得原定的春闈無限期的押後。

    好在再大暴雨終有停,持續了十多天的傾盆大雨終是慢慢變小。

    在南市東北、洛水之濱的詢善坊,有個名爲“姬府”的高牆深院。

    這個所謂的“姬府”。其實便是滎陽鄭氏設在洛陽的中樞之地。

    滎陽鄭氏出自姬姓,周厲王少子姬友受封鄭地,是爲鄭桓公,桓公生武公,與晉文侯共同輔佐周平王東遷洛邑,武公十三世孫鄭幽公時,鄭國爲韓國所滅,子孫播遷陳、宋之間,以國爲氏。幽公生公子魯,鄭魯的六世孫鄭榮,號鄭君,爲西楚霸王項羽的部下,鄭君之子鄭當時,任西漢大司農,始居滎陽,爲滎陽鄭氏始祖。但真正讓滎陽鄭氏崛起的卻是北魏建威將軍、汝陰太守鄭曄,鄭曄生有七個兒子,分別是長子鄭白麟、次子鄭小白、三子鄭叔夜、四子鄭洞林、五子鄭歸藏、六子鄭連山、少子鄭幼麟,因號‘七房鄭氏’。

    “七房鄭氏”以小白房規模最大,歷來人才輩出,鄭氏也一直以小白房之首統御各全族,

    北周之時,鄭氏出了中書令鄭孝穆爲首的諸多官員,他的兒子鄭譯,因與楊堅有同窗之誼,楊堅爲大丞相後,以鄭譯兼任天官都府司會,總管六府諸事。楊堅對鄭譯言無不從,賞賜的玉帛不計其數。只是鄭譯生性淺薄、不管政務,但貪贓求貨。楊堅因他有定策之功,不忍心廢掉他、放逐他,建國之後給他的賞賜很多,並且鄭譯爲沛國公、隆岐二州刺史;又封他的長子鄭元璹爲城皋郡公、次子鄭元珣爲永安男爵,追贈鄭譯的父親和亡兄爲刺史。也因位高權重,成了滎陽鄭氏的家主;然,後來又觸怒了楊堅,忍無可忍之下,將他削職爲民。

    不過其子鄭元璹、鄭元珣、鄭元理、鄭元琮仍受重用,尤其是他的侄子鄭善果,歷任兵部、戶部、工部尚書,只是除了不太有名,且一直經營家族的鄭元琮之外,餘者都已成了唐朝之臣,此爲明,要與隋朝“和解”的也是這些人;而鄭元琮爲首的則是鄭氏的暗勢力,以及商業之類的產業;爲免遭到朝廷打擊,復起‘姬’這古姓,並更名爲姬琮。

    不過近來,令鄭元琮煩惱的事情比較多,暴雨帶來的險情,對所有人的產業都有影響,要是以前,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楊侗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先例之後,王世充、竇建德、徐圓朗、李密、李淵等諸侯先後效仿,先對世家門閥口誅筆伐,然後順“民意”將各個世家門閥血腥洗清,以各個世家門閥積世之財養軍,在這其中,滎陽鄭氏在中原的產業也先後王世充、李密洗劫一空,在李唐當年發動東征之戰時,楊侗和李密也達成了和解密約,就在李密南撤、隋軍未動的時候,滎陽出現勢力空缺期,幾支不知是官是匪的亂兵將滎陽狠狠的蹂躪了一番,連帶滎陽鄭氏祖宅都被燒成焦土,死在亂兵手中的鄭氏子弟多不勝數,致使左右逢源的滎陽鄭氏與二崔、二李、盧、王、高、裴等大族一樣,損失慘重,死傷無數。

    此時的姬府的花園之中。

    荷花池已經長出了翠綠的葉子,池畔涼亭早有僕人準備好了炭爐泥壺。

    雨絲把連綿的樓臺屋宇落得悽清、靜謐,仿若江南水鄉一般,天地間除了風雨聲和紅泥小火爐上水壺咕嘟咕嘟的聲外,沒有任何聲響。

    侍女僕人都被遠遠打發,涼亭之中,只有鄭元琮與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對坐,此老年事雖高,身板兒卻異常挺拔魁梧。

    鄭元琮年過五旬,身穿一襲藍色文士服,在風雨中紋絲不動,顯得溫文爾雅、氣度儼然。

    在他對面的是老人是范陽盧氏家主盧豫。

    盧氏在在戰亂初期,通過盧明月獲得了不少的好處,可河北是最亂的地方,他們扶持起來的盧明月鼎盛一時,卻也得罪了太多勢力,當他敗走南方,河北局勢就慢慢的失去控制,也令背後支持盧明月的盧氏成了亂匪眼中肥肉,各處莊園都遭到掠奪洗劫,此後河北安定,楊侗不僅不讓他們迴歸,反而將他們的土地分給了百姓,使盧氏在河北的明勢力一掃而空,此後同樣受到王世充、李密、李淵的打擊,情況跟鄭氏差不多了。

    世家門閥雖然都有悠久的歷史,但大多興盛於魏晉南北朝。

    在這南北分裂的幾百年間,世家門閥都是左右朝廷廟宇的存在,甚至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情況出現,但歷代勢力、歷朝君王都以大統一爲主要目的,是以只能對世家門閥妥協妥協再妥協。那些亂世君王在意的是無法平衡,作用和價值也是平衡,平衡各方勢力,使各方勢力倚仗、附從他們,他們才能施號發令。而世家門閥爲主的各方勢力,爲了博得更多權利,也只好遵從於君王,最終在戰爭、政鬥中仗大自身。

    及至隋文帝,完成了統一大業,便由外轉內,開始消弱世家門閥對朝堂的掌控,一方面大改官制,推出官員規避本郡制、任滿換地制,另一方面又推廣文教,本意就是讓天下貧寒百姓學到知識,武帝推廣的科舉考功名之制,目的都是打破世家門閥對文化和官員的壟斷。

    但文教非短期可見成效、科舉制也不完善、官吏任命之權被世家門閥把持等等緣故,故而,科舉考出來的寒士,反而受到世家門閥聯姻、權利、官職等方式誘惑,成了世家門閥的外圍勢力,楊侗則是進一步發展,借戰亂將舊規則通通打擊乾淨,使文教、科舉制、規避本郡制、任滿換地製得以真正的執行。

    可以說,三代帝王的的文治,其實是一脈相承,步步爲營,逼得世家門閥無從反擊。

    更可怕的是現在這個皇帝不僅好殺、好戰,而且有耐心,他不像楊廣那樣,在朝堂構架皆爲世家門閥掌控的情況下,罔顧事實的將各種對世家門閥不利的政令推廣,而是先把中樞清理乾淨,纔將政令一點一點的推廣到自己掌握的地盤上,並不急於對外擴張,顯得很小心、穩健;他這麼做,既夯實了根基,又令各路諸侯在戰爭中自我消弱,當他再戰之時,敵方勢力已經小得可憐。

    這道理,在坐的兩人都懂,也明白各路諸侯之敗,實則是自我消耗過度,便宜了楊侗。要是他們聯合起來,與大隋對幹,今之大隋即便是贏了,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強盛,可只要是人,就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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