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隋第三世 >第700章:百花爭鳴纔是春
    洛陽學宮修在西苑之南濱,遠遠看去像是一座縣城,農學院、文學院、法學院、武學院、工學院、算學院、醫學院、天文學院等學院各具一方。

    隨着朝廷從鄴城南遷,最頂尖的師資力量盡皆入駐,當然了,鄴城清華學宮、大興大興學宮亦在開門援課,只不過同爲頂尖大學,帝都這邊的老師肯定都是當世最強的人物。時至今日,洛陽學宮堪稱是三大學府之首,除了師資力量,不管是建築羣之規模,還是學子數量之多,都比另外兩座學府強。

    學宮學子一部份源自郡學,只要通過考覈,便可進入三大學宮;另外一部分,是源自每年的科舉,除了得授官職的人之外,另取數千人入內讀書,每年人數不等。正式入學的學子們可以自由選擇喜愛學院讀書,當然了,要是有人想要全面發展,也可於閒暇之際,到其他學院聽課。

    文學院主修儒學,因爲有着數百年獨尊天下的地位,歷來是人數最多的學院,哪怕楊侗提倡以法治國、以儒治德、以兵強國、以墨強兵、以醫惠民等理念,但代表儒家的文學院學子不管數量還是質量,都足矣跟法學院齊平,甚至壓其一頭。

    再加上農學院、武學院、工學院、算學院、醫學院、天文學院這些各自代表一個主流學派的學院的存在,使大隋三大學宮處於一種相互較勁的百家爭鳴之相,說是文風鼎盛毫不爲過,如今哪怕不怎麼重視文化素養的工、農、商、武等學院弟子,也都能跟人拽上兩句文辭。可見,儒學兼容幷蓄、海納百川的本事,實非其他學派可及。

    劉炫居位位在洛陽學宮教師宿舍羣落中間,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在他的臥室外面,一大羣學子默默地跪拜在地,劉炫不僅是文學院的支柱,文學院之所以能夠在推崇法制的大隋與法學院並駕齊驅,還隱隱蓋過一頭,劉炫這尊大儒堪稱是居功至偉,不過他除了是當代大儒,還是學宮事實上的‘宮’主,不但沒有做出打壓其他學派這種沒品的事,還對醫、算、天文這種比較冷門的學院大力扶持,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已經跳出了諸子百家之爭,昇華到了另外一個高度,也因此,深得各家各派的敬重

    劉炫的病情就連孫思邈都束手無策,說是迴天無力亦不爲過,跪拜在外的教師、學子,不全是劉炫的門生子弟,但他們卻是發自內心尊重劉炫,聽聞他病危,便都自發前來,送最後一程。

    商部尚書凌敬是劉炫的親傳弟子,他在離開宣政殿發鷹信時,恰巧遇到送信的學子,一聽恩師病危,便放下一切的跑了來,所以早一步來到這裏。跪在恩師牀榻之前,望着幾與死人無異的恩師,只感到心如刀割一般。

    “敬之,聖上還未到嗎?”牀榻上,劉炫微微睜開雙眼,虛弱的詢問道。

    “恩師,聖上已經來了,弟子再去看看。”

    凌敬聲音有些哽咽,正要走向離開,卻見光線一暗,楊侗和楊恭仁、韋雲起、李景、皇甫無逸、杜如晦、楊師道、魏徵、劉政會、孔穎達等人已經快步進入。

    “太傅,朕來了。”楊侗看着榻上骨瘦如柴的老人,心中有些發堵。

    自從得到‘車同軌’的圖紙,並讓工部修建之後,一直奔波的楊侗便很少見到劉炫了,想不到這位充滿活力的老人,就這樣到了生命盡頭。

    在這大隋天下,只要孫思邈說哪個人救不活,幾乎是等於閻羅王宣判死刑。

    “敬之,扶老夫一把。”劉炫精神徒振,給人一種迴光返照的感覺。

    有師生之誼的魏徵上前幫助,和凌敬一起將劉炫扶坐起來。

    “聖上日裏萬機,卻因爲老朽一人,浪費大好時光,罪過啊。”劉炫似乎有了一些力氣,說話不再那麼虛弱。

    “您老是我大隋王朝鎮國之寶,天大的事情到您這兒,也是小事。”楊侗儘量讓氣氛輕鬆一些。

    “嘿。”劉炫笑了下,緩緩的搖了搖頭,十分灑脫的說道:“與老朽同一時代出生的人,九成九都成了冢中枯骨,而老朽卻活了七十七,還當了大隋太傅,這麼一算,比同輩所有人都強。等老朽到了黃泉,舊朋故友一定會妒忌得再死一回。嘿嘿……”

    說語之間,充滿了難以掩飾的得意。

    “老朽現在迴光返照,一呼一吸都是無價之寶,就不跟你們廢話了。”

    衆人啼笑皆非,都覺得此老童心未泯……這般一來,悲傷的氣氛倒是淡了不少。

    劉炫長長嘆息一聲,“老朽浮浮沉沉一輩子,按道理說,不應該有遺憾的,可這東西還真有。要是我劉炫再活十年,不,要是老天假我三年,即可坐上馬拉車,觀看大隋王朝的太平盛世,只可惜蒼天也是一個法不容情的主……不過我劉炫得以輔助聖上數年,這又是最引以爲傲之事。”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楊侗嘆息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劉炫怔了怔,道:“醒世佳句張口就來,聖上還是這麼有才。你和先帝,是老朽這輩子所見過的最不務正業的文人,這麼有才,還當什麼皇帝啊。”

    “不瞞您說,我本來是想當逃兵的,但實力它不允許啊,這打着打着就成了皇帝,其實我也相當鬱悶……”楊侗感到十分委屈。

    “噗”

    “噗”

    衆人都噴笑出聲。

    “聖上,你就狂吧。”

    “不是的太傅。”楊恭仁忍笑道:“聖上他當初真是想當逃兵的……”

    “連死人都騙,難怪你能當尚書左僕射。”劉炫沒好氣的瞪了楊恭仁一眼,氣派十足的說道。

    “噗”

    “噗”

    衆人再次噴笑。

    楊恭仁臉色一黑,苦笑道:“講真話,咋就這麼難呢。”

    “我要死了,懶得跟你計較。”

    楊恭仁無奈道:“行吧,天大地大,如今也不如您老大。”

    “老朽還沒交待後事呢,你咒我死幹嘛?”

    “……”衆人無語。

    楊侗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您老有何交待,晚輩等人都會謹記在心。”

    劉炫望着楊侗許久,才嘆息一聲:“世人尊我爲大儒,以前我也以此爲傲,不過後來我想通了。因爲我這輩子對各家學說都有射獵,不管是與人辯論,還是開門授課,莫不是旁徵博引,所以我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儒生。”

    “關於儒學,我也有一點淺見。以前研讀的時候,就感到儒學不對勁,獨尊數百年下來,不但沒有進步,反而把孔孟二聖的風骨都沒了。大多數儒生讀書,也是抱着功利之心讀書,這種一旦成爲官員會如何?一個個看似一臉正氣,實則阿諛奉承、結黨鑽營,一有機會就會陷害別人……老夫就在想,儒家傲骨究竟丟失到哪去了?究竟在哪裏出錯,也跟人探討着,如何將儒家風骨拉到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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