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武道人間 >第290章 一線殺念起
    問道崖上,楚天七竅流血,苦笑癱坐在地,其實在跟劉廣前來問道崖之前,楚天就已預料到了會有這番境遇,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預料還是差了些火候,比起當初白澤山脈那次的喂拳,這一次何止是悽慘了十倍百倍。

    如果說當初在白澤山脈,劉廣的出拳只是一拳拳的打在身上,無非是一些皮肉之苦,最多也就是傷筋動骨的疼痛,此刻,便是那種承受剔骨抽筋的噬魂之痛。

    劉廣站在石坪中央,負手而立,他眯眼看着眼前癱坐在地的年輕人,心裏其實也不禁暗自嘆息。

    在去找楚天之前,老頭子也曾特意去找過一次自己,有過一場見底的談話,其中更是涉及了一個名叫姬鞅的老前輩,雖說劉廣並未見過那個叫姬鞅的老前輩,但是能被老頭子恭敬稱爲前輩的存在,想來一定不會是尋常人了,在那場談話中,劉廣當時只有一個反應,從始至終都是臉頰僵硬,愣在原地,即便是他,也從未想過,這個叫楚天的小子,涉及之大,竟是直指此方天地,劉廣事後很是無奈,不知自己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竟是能親自捲入這番浩瀚的天地棋局中來,好的是,如此格局,此番氣象,能親眼見識這番天人之爭,他劉廣縱然身死道消,也願意慨然而行,不好的是,自己雖親自捲入棋局之中,卻依舊只算是ei觀景之人,哪怕親眼所見景象再雄奇壯麗,終究不如自己親自向天地發聲來的氣壯山河,甚至一着不慎,真的是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除此之外,對於楚天的武道根祇,老頭子也重點提及到不少,武道修士,登高途中,其實最是講究一個‘純粹’,換句話說,不光是體內那口純粹氣機,更是心底深處的那條立身脈絡,都要知行合一,越是凝練完璧無瑕,盡善盡美,越是大道可期,對於尋常武道修士來說,哪怕是走一條路,想要將那條脈絡,自己的心境,淬鍊梳理到無垢境界,都是極爲不易的事情,何況對於楚天這種從天地間抽絲剝繭無數脈絡的怪胎,與天博弈,何其難,難如登天,不光是在與要講究一個知己知彼,從天地之中探查到所有經儀脈絡,更要將所有脈絡融會貫通,可人身小天地,即便氣象再大,又如何與天地相比?能夠承載多少脈絡意氣?一條兩條還好說,能夠衍化融入自身,可三條五條,十條八條,百條千條呢?就算是千條脈絡盡數春風化雨,各司其職,那麼誰敢確定下一條依舊能夠順風順水,即便出現哪怕一點的差錯,也是天崩地裂身死道消的場景,這絕非假話,對於一般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對於楚天來說,走的越遠,死後所波及也會愈加大,愈加遠,到時候不說一國之地,便是整座東玄州,都有可能陸沉天地間。何況在梳理一條條脈絡之中,無數的經儀,跟自己心底意念,絕不會永遠同流而行,這就要求在心道一事上,比尋常人更加小心,做到心境無垢,然後才能考慮容納一條條根本脈絡的後事,這是楚天的武道根本,絕非坎坷難行四字能夠概括。

    劉廣暗自嘆息,小子,沒辦法,這份苦,你還是得好好喫進肚子裏纔行。

    他深呼吸了口氣,雙手再次打出幾道靈訣,穩固周圍靈紋大陣,一條條青雲閣根本脈絡,如一條條火龍拔地而起,將石坪所在空間盡數圍攏成爲天地囚籠。

    氣勢之盛,靈韻翻滾間,所有青雲閣弟子,甚至能看到問道崖上風起雲涌。

    楚天坐在原地,緩緩呼吸吐納,強迫自己心境進入忘我境界。

    原本以爲,瀟湘城那次氣運融合,破而後立,已是自己此生最爲難忘的一次武道砥礪,不想那才只是開始而已。

    周身靈韻緩緩流淌,充沛拳意終於再次凝聚成型。

    楚天睜開眼,站起身,臉色苦澀的看着粗獷漢子。

    天地有拳罡迅猛如陸地蛟龍,轟然沖天而起。

    一聲砰然炸響,楚天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去,撞在周圍靈紋大陣上,光華閃爍,跌落在地。

    艱難爬起身,楚天擡手抹去嘴角血跡,咧嘴一笑。

    劉廣眼中盡是憐憫,如果說最初劍一爲了楚天不惜放棄了自己原本武道登高路線,他對楚天是打心底不喜歡,甚至恨不得一拳砸死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小子,眼下則是隻有無奈和嘆息了,這要是換成自己,打死也不願意承受這份噬魂之苦,孃的,這哪裏是砥礪武道,根本就是死去活來,活來再死去,被天道鎮壓,一巴掌拍死,劉廣自信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生而爲人,爲了自己那份意氣,唯死而已,可這樣鈍刀子割肉,溫水煮青蛙的折磨,實在不是人受的。

    劉廣雙手擡起,再次一拳遞出。

    空間盡是血腥之氣。

    楚天依舊默然無聲。

    這一次楚天並未倒飛而出,只是雙腳死死抓住大地,一退再退,轟然撞在石坪周圍靈陣上。

    劉廣感受着楚天體魄之中一條條被自己打開的無形脈絡,好比一團亂麻,經過一陣劇烈震盪,緩緩鬆動,解開,他總算替楚天鬆了口氣。

    好歹是看見效果了,沒白遭這份罪。

    其實這還是好的,在來之前,老頭子親自跟自己說了三種情況,第一種,楚天一路走來,生生死死,各種脈絡,如靜水深流,沉浸心間而不自知,就好比當初龍驤城中,對於秦江天的所作所爲,將來該如何,按照楚天原本心性,自是人欺我一時,我便要他將來求死不能,可一路走來,楚天早已在不知覺間心性發生了變化,世間自古如此,這筆賬自然要記在心裏,但是秦江天卻罪不至死,這種想法的產生,開始沒有覺察,事後也不曾有知覺,當有朝一日細細思量時,已在心念間根深蒂固,更有甚者,在思量之後關乎自己大道,這些影響與自己原本心道相悖而行,更是化爲越來越深的執念。第二種,楚天那些一路行來的念頭,會常常在心間回憶想起,細緻思量,只是千頭百緒,毫無脈絡頭緒可言,這要比第一種好一些,至少不會在發現端倪之時,已是病入膏肓。第三種,在能發現那些端倪同時,找到他山之石的打磨之法,慢慢打磨,哪怕武道進展很慢,哪怕心道崎嶇難行,可終究會慢慢將那些戾氣磨損殆盡,無非是時日長短而已。

    當然,這個時日長短,有可能是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好在楚天眼下情景,並不是最好的第三種,也不是最壞的第一種。

    這倒不是說楚天沒有去往第三種情況去想,實在是殊途同行,而且都是關乎最爲根本的天地脈絡大道,想要找到那磨損之法,實在是難。

    當時老頭子便曾坦言,若楚天是第一種情況,即便是他親自出手也無濟於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第二種情況,倒是不至於無計可施,只是所走路途,需要經歷痛楚磨難,難以想象。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