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也只是在心裏埋怨兩句而已,可不敢說出口。
我原本以爲這事情怎麼也得幾天,誰知道老夏當場就告訴我,第二天馬上去“香堂”。看他的樣子,絕對不是開玩笑。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房間,一看,慧卿已經和衣在牀上睡着了。我不大好意思跟她睡一起,於是幫她蓋好了被子。我留意到她的眼角似乎有些淚痕?看來這位看起來平日強勢自信的三少奶,原來也有不爲人知柔弱的一面啊……
“阿嚏!”趴在桌子上的我被寒意一激,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這時我發現,我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蓋了件外套。我擡頭一看,牀上的慧卿已經不知所蹤。
我揉揉眼睛,發現已經天亮。我再定神,發現桌面有張字條,上面寫着“夫君大人保重身體”,字跡靈動——這跟四少奶瑤秋娟秀的字體不同——想必是慧卿的手筆吧!
我苦笑。其實慧卿也不失爲一個紅顏知己,只不過我跟她的“相處”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啊!我在某一刻一衝動,甚至想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她——不過最後我還是忍住了——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窗口那隻鸚鵡把身子蜷成一團,還在呼呼大睡。這年頭,也許只有這些沒心沒肺的畜生才睡得安穩吧!
我推開門,清晨的陽光直射入來,不禁有點心曠神怡的感覺。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如此,那就乾脆勇往直前吧!
我信步走出庭院,對向我鞠躬打招呼的幾個夥計點頭示意。我問其中的一個:“三少奶出去了嗎?”
“三少奶一早就出去了,也沒留下什麼話來。”那個夥計說道。
“那老夏呢?”我又問。
“夏大爺也是一大早趕着車不知道去了那裏,說請少爺先用早飯,他很快回來。”
我走到店門,此時幾個夥計正在下門板。其中有個身影特別熟悉。
“祥子,今天這麼早。”我說。
“是的,少爺。”祥子回過頭來應了一句,就繼續幫着下門板。其他夥計大概是看我這個“少爺”居然會主動跟祥子打招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在相互間打眼色。嗯……看來以後我得把這些個夥計的名字都記住,那個誰不是說過麼,籠絡住人心,才能長久啊。也不能讓這些夥計之間生出什麼間隙來纔好。
“順喜啊,”我故意叫道,“你過來下。”
順喜正在用“眼神電碼”聊天呢,一愣,馬上走過來,好像有點惴惴不安的樣子。
“順喜,祥子是新人,你平時多幫着提點下。”我說道。
“是的,少爺。”順喜應道。
“還有,”我壓低聲音說,“我昨天去過‘八大胡同’辦事。”
他似乎一驚,然後略帶點期待問道:“少爺,那您打聽到啥沒有?”
“我倒是見到幾個……幾個‘流風苑’管事的……”我略一思索說,“不過沒找着機會問。你放心,我肯定能打聽出來。”
他稍稍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說道:“那就有勞少爺了。”
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繼續去做事。其實我之所以這樣說,是想讓他和其他夥計知道,我對他們的事情是上心的,也算是一種跟店裏夥計搞好關係的方式。不過我忽然又想起個事情來。
“哦對了,順喜,”我說,“還有個事情。”
順喜轉頭,問:“少爺還有啥吩咐?”
“如果有個學生模樣的人來找我,你就讓他先在店裏等一下吧。”我說道。
此時,只聽得店門馬鈴聲響,有人叫“籲~~~”隨後有人走進來——是老夏回來了。
“少爺,”老夏一見到我就上來說,“你喫過早飯了嗎?”
我搖搖頭。
“那可能要帶上乾糧了,”老夏說,“在車上喫吧。”
哦對了,我叫道:“祥子,你過來下。”
老夏有點驚訝地看着走過來的祥子,大概是沒見過這個夥計。
“這是祥子,我新找的夥計,趕車的。”我說。
在大車上,老夏一路無話。可能是他對祥子不是太瞭解,有了上次的經驗,不敢說太多話,只告訴他一條衚衕名{我沒聽清楚也就沒記住}。祥子一聽,沒有猶豫就趕車出發了——他本來就是拉車的,對地方肯定熟悉。
等到了地方,老夏讓祥子停住車在原地等候,就招呼我下車。我下了車擡頭一看,嗯?這地方怎麼那麼熟悉?
等老夏帶我拐進衚衕,看見“仁豐號”三個大字的時候,我終於發現——這不就是我昨天弄來那件長衫和墨鏡的地方麼???那長衫我昨天到現在都還沒脫下呢!
“等等,老夏。”我緊走兩步,輕聲在老夏耳邊說了這個事情。
老夏聽了後,只是微微一笑,說了句“無妨”就直接進店了。
這……難道老夏早就知道了?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進了店,只見那個“忙碌”的夥計依然在那裏以自己的方式在“忙活”{我相當懷疑他是不是有強迫症……};而那個掌櫃,依然在那裏“噼裏啪啦”——打算盤。
“老三,人帶來了。”老夏說。
叫“老三”的掌櫃略一擡頭,又低頭繼續打着算盤說道:“行,先候着。”
這……估計這位老三在幫裏的輩分挺高的吧?
老夏也不惱,饒有興致地在店裏四處逛着,打量着到處堆放的所謂“貨品”。
“老三,這麼久了,怎麼店裏還是這個老樣子?洪十七不是一直在幫你打理麼?”老夏問道。
“他啊,”老三擡頭瞄了那個叫“洪十七”的夥計一眼說道,“連擺個花瓶都要擺弄倆時辰,還不如讓主顧們自己挑呢。”
果然這洪十七是個“強迫症患者”,看來本少爺我的眼光還是很準的嘛!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進香堂吧!”老三站起來說。
他在頭前帶路,我們穿過店堂,直走到後堂。讓我覺得頗爲驚奇的是,洪十七也煞有其事地跟着進來了,真不知道如果讓他做準備工作,我是不是要錯過午飯飯點……
老夏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轉頭對我說:“少爺,您‘掛柱’以後多有不便,還是在香堂內掛一個‘化名’方爲上策。”
“化名”?這個倒也是有道理,有時候的確不方便以孫孟嘗孫大少的身份出面,弄個化名什麼的也不錯,不過到底是叫“擎天柱”還是叫“道明寺”好?……啊對了……
“就叫‘郭子儀’吧!”我說道。就用我自己的“真名”做“化名”,這也不錯。在現代的時候有過慘痛教訓,各大網站n tan註冊的用戶名多了,到頭來自己都忘記自己的用戶名了,還不如“統一”些呢!
“這是您的……前世?”老夏問道。
我點頭。
“果真是天意難違啊!”老夏露出一絲苦笑。
其實我還是沒弄明白這“天意”到底幾個意思?
內堂裏面有個神臺,上面供奉着的似乎是關帝,座前燭火通明。洪步向前,然後轉身站定如天王一般;老三自上前,取過一炷香點着。
“吉時已到!”老三喝道,“請帶‘青子’!”
這時老夏換了一副嚴肅神情,上前躬身說道:“稟香主,‘青子’在此,請關帝老爺開天眼!”
我還沒琢磨老夏這些暗語的意思呢,只聽得“嗖”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貼着我的頭皮掠過……然後就聽得“撲”的一聲,我身後方的樑柱似乎有什麼東西釘進去了。我回頭一看,居然是……一柄飛刀?!!
我這時一驚,差點又尿了褲子——因爲反應稍微慢了些,還總算忍住了沒像昨晚一樣……啊對了,褲子我昨晚已經換了,幸好不用再換一條……
“洪十七你的飛刀手藝還是沒落下啊。”老夏說的波瀾不驚。
我你個夏太監!有你這麼玩兒人的麼???他不怕那強迫症的傢伙剛好手癢癢??
“唉,”洪十七居然嘆了口氣說道,“還是差了些,割了幾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