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走進嘉禾市警察局裏，洛封的心情早就不像第一次進來時那樣忐忑。他掃了一眼警局中形形色色的人等，很快就和唐喬覺他們一起被人領到了範武青的面前。
“噢，你們來了。麻煩你們了，還特意跑過來一趟。”
走進辦公室裏，洛封三人先沒去看起身迎上來的範武青，反而整齊地看向了一名正在低頭飲茶的中年人。
“爸，你怎麼也在？”崔珺驚訝地叫出聲來。
正坐在沙發上的崔父不急不緩地放下手中那盞茶杯，看了看走進來的洛封三人，就對他們隨意地一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洛封三人面面相覷，只能各自找座位坐下來。
“這次的案子牽涉比較大，所以崔局親自來我們這裏看看案子的進展。”
坐回主位上的範武青適時解開了三人的疑惑。
洛封瞧了瞧在旁邊一語不發的崔父，忍不住就問道：“範警官，你之前在電話裏說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你們三位，認不認識這個人？”
範武青拿出一份資料文件，放到了三人的面前。
“這是誰？”
“是他？”
唐喬覺看到資料上的人，還有些犯迷糊，沒想到洛封卻是皺起眉頭，嘴裏輕聲說了一句。
面對唐喬覺和崔珺看來的目光，他猶豫了一下，解釋說：“這個人……應該是出租車那個案件受害者的家屬吧？我記得他是受害者的弟弟？”
一聽洛封這話，唐喬覺兩人都愣了愣。
他們再仔細一看資料上那個面相普通的年輕男人，這才拾起了腦中的些許印象。
“對……好像就是他。”崔珺坐在洛封身邊，微微蹙眉，旋即轉頭看向了範武青，“你之前說的那個自首毒販，不會就是指這個人吧？”
“對。”範武青直接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他用指頭輕敲了下桌面，眼睛盯着洛封三人，“我相信這個人的家庭背景，洛先生你們應該也有一定了解吧？我們這邊也是經過調查後才發現，洛先生你居然和他們家有這麼多的交集……”
範武青這話有些耐人尋味，聽得唐喬覺和崔珺都是一陣皺眉。
洛封自己倒是相當平靜，他擡頭迎上範武青的視線，隨口說道：“只是太倒黴了而已。”
範武青的嘴角往上揚起，倒也沒進一步表現出更多的疑心來，轉而開始介紹起了事情的始末。
“這人是今天下午來局裏投案自首的。他原本也沒說認識你們三個，這事還是我們的調查後才發現。”
洛封若有所思，“你叫我們來，是希望我們能提供什麼線索嗎？”
“沒錯。”範武青點點頭，“因爲這人在後來錄口供的時候，承認他自己就是前天晚上和韓日遲在馬戲團裏見面的人。”
“什麼？”
這件事還真是出乎了洛封三人的意料之外。
“所以我叫你們過來，想問問看你們當時有沒有在馬戲團附近見到過這個人？”
洛封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纔對範武青說：“人我們是沒見到……不過我很好奇，他究竟都對警方說了些什麼？”
崔父喝了口茶，對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範武青這才向洛封三人簡單講述起來：“這人雖然供認他就是那晚和韓日遲見面的人，但他的供述卻和韓日遲有一定的出入。在韓日遲的供述中，他那晚是被人約到馬戲團那裏，然後被突然襲擊，而在那人的供述中，提出約見的人卻是韓日遲。”
“理由呢？我記得我之前還在醫院裏見到他和韓日遲的人產生衝突。按理說這兩個人就算沒仇，也沒有私底下見面的理由。”洛封追問道。
“理由就是……不僅他是毒販，在他的供述中，韓日遲也是一名毒販，並且還是他的上級。”
範武青的神色間涌出了點古怪的感覺。
“那人的家境你們也清楚，他對我們說，爲了母親的病，他和父親不得不加入一夥神祕的毒販。他父親年老體弱，只能當‘包包’，也就是所謂人肉運輸。而他則在嘉禾本地當起了最底層的零售弟。至於當初爲他們父子倆和那夥毒販之間進行引見的人就是韓日遲。”
“在他的供述中，前天晚上，韓日遲以供貨爲由，約他去馬戲團的駐地見面。結果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原來那夥毒販覺得人肉運輸太麻煩，決定改用不會說話、死了也沒關係的動物來當‘包包’。”
“事情本來很順利，韓日遲當晚叫那人去的理由也是因爲馬戲團裏有一頭大象把毒品藏進去後好像出現了問題，整天大叫，那夥毒販索性讓他趁夜解決掉那頭象，把肚子裏的毒品取出來。韓日遲一個人很難處理大象的屍體，這才把人給叫過去。”
洛封他們聽到這裏，適時地提問道：“那個馬戲團真有問題？”
範武青衝洛封挑挑眉毛，“根據目前傳回來的消息，每兩頭大象中至少有一頭肚子裏藏着毒品，數量龐大，估計的總體金額我就不說了，反正主犯要是被抓到的話，鐵定是死刑。”
“那麼之後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
範武青聳聳肩，“很俗氣又很現實的一個理由。那人急着領錢，想爲母親支付手術費用，但韓日遲一再推脫。於是兩個人就當場爭執起來。那人算是年輕力壯，韓日遲平時明面上又是搞文職工作，自然心裏犯怵，後來就掏出了自備的槍進行威脅。”
“所以槍是韓日遲的？”
“至少在那人的供述裏是這樣。”
“那之後呢？”
“連槍都拔出來了，那人以爲韓日遲是想賴掉工錢，不等韓日遲多說兩句就氣急地往上衝。然後韓日遲情急之下也不心開了一槍。這下子兩個人都懵了。遊樂園人太多，韓日遲不想再和那人糾纏下去，不得已給那人轉了錢。結果那人拿了錢就直接轉身跑了。”
“那爲什麼韓日遲沒有收拾好現場也跟着跑出去了？”
“據那個人說，估計是想把他抓回去，讓他幫忙一起收拾現場吧。結果沒想到……韓日遲一跑出來，就遇到了你們三個人。之後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洛封沉默下來，而後忽然輕笑一聲，“還真是一套邏輯完整的供詞。”
“不過有時候東西就是太完美了……才讓人覺得奇怪。”範武青同樣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