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名的經文已經唸誦出口,恰似覆水難收,可奇怪的是,黃裕並沒有任何解脫的跡象。
反之整個魂魄變得怪誕起來,不斷閃現出黑色的黝芒,那之前第一次見到黃裕時,看到的漆黑大氅斗篷再次出現。
東碩眼神中充滿了驚訝,不知發生了什麼。
我隨手一抖牛皮傘,環視一圈,罩住了黃裕的身影,隨手一收,那發生異變的魂魄縮進了牛皮傘內。
黃裕的魂魄亢奮起來,拼命掙扎着,想要掙脫牛皮傘的束縛。
我伸手掠過牛皮傘,不斷鼓脹的牛皮傘安撫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東碩驚異地看着我。
英恨同樣透着疑惑,他雖沒有看到黃裕的身影,但是那漆黑的光澤繚繞着,如同燃燒升騰起的黑色煙霧,透着詭祕。
我猶豫了下,向着東碩看了看,心中顫抖着,儘量平復自己的心緒,面不改色道,“今天陽氣過勝,不適宜見面,需要時機。”
“可是我剛纔明明看到了她,怎麼突然就”東碩眼睛泛着狐疑。
“東碩先生,無論如何,請你相信我。”
可是就在這時,一股不可逆轉的力量涌出。
牛皮傘怦然脫手撐開,接着黑氣繚繞,從中幻化出黃裕的身影。
她雙目逐漸變成了紫色,渾身散發出黑色氣焰,如同黑化了一樣可怖,透着令人恐怖的氣息。
她伸出修長的手指,那手指上逼射出寸許長的寒芒,飛穿而起,向東碩的脖子抓去。
東碩眼睛裏的牛眼淚還未失去效應,看得真切,驚懼中不由連連後退,幾乎撞到了英恨。
英恨反應古怪,伸手扶住了他,但是一雙眼睛始終不敢看他,處處透着令人說不出的怪誕。
我暗暗驚呼,可是爲時已晚,此刻黃裕這樣,只能暴露了自己,我就算想要安然離開,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黃裕一擊抓住了東碩的脖子,咬牙切齒道,“張旭豪,你是張旭豪”可惜她不過是魂魄而已,即便是抓住了他,也根本傷害不了他分毫。
魂魄散發出的陰騭寒氣,另張旭豪感覺到深深的懼意。
他雖聽不到黃裕的呼喊,可是從黃裕的反應中,完全看出了黃裕已經認出了自己。
他即便是經歷過各種驚心動魄的場面,猝不及防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饒是讓他嚇了一跳。
他雙手揮舞着,想要狙擊黃裕的魂魄,但是毫不用處,慌亂中險些倒在了地上。
我再也不敢停留,趁着還有時間,忍着心中的懊惱,再次將牛皮傘籠罩住了黃裕的身軀。
收起牛皮傘後,我整個人瞬間辨別了方向,雙手捆着牛皮傘,向着外面奔去。
“杜老闆,你這是何意”張旭豪驀地回過神來,呼喊着。
我哪裏還敢聽下去,只想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好在進來時,報館的門並沒有關起來,當下低頭向着外面竄去。
奔出報館時,我鬆了口氣,有種虎口脫險的感覺,不由爲張旭豪的計謀所懾服,竟然不惜委身爲囚犯,以身犯險,企圖欺騙我。
我已經完全掉入了他的圈套中,要不是礙於魂魄消散前心願的限制,在我唱誦無明經文的瞬間,竟時空銜接,無意讓記憶迴光返照,出現了破鏡重圓之境,也引動了黃裕一些記憶的喚醒,識破了張旭豪的身份。
也就在此刻,有些事情豁然開朗,比如報紙被壟斷購買一空,一定是張旭豪,他花費這份力氣,又爲了什麼
我猶記得,他在地牢中所說的話,似乎什麼密碼但只是以偏概全而已,並不能窺得其中真因。
我可以肯定一點,這些與黃裕和東碩脫不了干係,而且,其中的代價絕對足以另他不惜一切這樣做。
可那又將是什麼
一切的一切,或許只有當事人他們知道,而黃裕是否能記得起來猶未可知
如果我在照片中看到的人是張旭豪的話,那東碩究竟長什麼樣子
他在哪裏
至少可以確定一點,他絕對不在張旭豪手中,要不然,張旭豪也不會費這麼大力氣,搞這麼一齣戲碼,不惜自己親自上陣來迷惑我
一切的一切,如撥不開的迷霧,阻撓了所有的視線。
我深深的知道,只有逃出了眼下的困境,所有的謎團纔能有可能解開。
然而我忽略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張旭豪的身份,他是督軍,一個行軍打仗多年的、心思縝密的軍閥,任何事情,怎能沒有經過周密的安排呢
當我奔出報館的瞬間,臉色難看起來,那極速停頓的腳步一緊,險些跌倒在地上。
外面的報館,停着數量軍車,此刻數百名軍漢舉着長槍,緊緊盯着報館奔出的我,那一雙雙眼睛,透着玩味的冷酷。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不成
我深吸了口涼氣,一動不敢動,生怕產生誤會,被這些人打成篩子。
腳步聲從裏面傳來。
我背對着裏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整個人毛骨悚然,爲自己的前路禱告着。
“你果然很聰明,竟然識破了我,完全脫控了我的計劃。”張旭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
“張督軍,我不過是和你開了個玩笑而已,您千萬不要當真,我給你看到的,都是戲法罷了。”
我試圖圓謊。怪不得我們從死囚牢逃出後,竟絲毫看不到任何人追趕,甚至整個安西沒有任何的響動。
“哈哈,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情,你是這麼多年來,我見過的第二個聰明的人。”他踱步着,出現在了我面前,先前那頭古怪的長髮消失,換成了短寸。
再次看去,他雖上了年齡,面容之間的輪廓,絲毫沒有多大變化,和我看到的那張相片近乎一模一樣,而且,他更像一個人,不,換而言之說,一個人和他很像。
“能得到張督軍的誇獎,我真是受寵若驚。”人常說,多說漂亮的話,總沒有壞處,至少他不會因此而遷怒我,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都好說。
“但是你卻不知道,我非常痛恨超出我掌控的一切事情和人。”張旭豪凝視着我,逐漸走近,拍着我的肩頭道,“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誰”我下意識問出了口,之後便後悔了。
他面容變得扭曲而詭譎,陰沉沉擠出一個名字,“東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