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楚的表情依然陰鷙,渾身散發着冰寒詭譎的氣息,秦懷瑾滿心疑惑。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秦懷瑾站在路中央,攔住秦楚。“寶寶,等會兒再走,我有話問你。”
秦楚看了眼父親,停下腳步。
他捏着手裏的資料,垂眸不言不語,嘴巴閉得緊,像是蚌殼。
秦懷瑾盯着秦楚手中那份文件袋,疑惑地問道:“你查到了什麼?”秦楚深夜突然造訪,不惜打擾父親睡覺也要跟他求證的事,那一定是大事。
見秦楚還是不吭聲,秦懷瑾又道:“你爺爺...是不是做過什麼錯事?”那件事,一定與秦楚有關聯。
聽到這話,秦楚這才擡起頭。
他沒看秦懷瑾,而是扭過頭來,朝後面小姑姑的小樓看去。盯着那小樓裏亮着燈光的臥室,秦楚心裏十分苦澀,他說:“爸,小姑姑當年怎麼會同意嫁給朱程光的呢?”
秦懷瑾沒想到秦楚會問這事,倒是有些詫異。
他又不蠢,立馬便意識到秦楚手裏的那份資料,十有八九是跟秦姝有關的。聯想到四妹忽然精神失常的原因,秦懷瑾雙眼悄悄眯起,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小姑姑精神失常這事,跟你爺爺有關?”
秦楚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
秦懷瑾卻看懂了秦楚的意思。
“當年盛朗坐牢去後,你小姑姑執意要等他出獄,你爺爺是十分反對的。我記得盛朗當年被判刑了五年,他出獄那年,你小姑姑也不過才22歲,還很年輕。但命運弄人,她二十歲那年,監獄裏忽然傳來盛朗與人鬥毆身亡的消息。”
講到這裏,秦懷瑾眉頭緊蹙起,明顯是陷入了疑惑中。
他想不通,明明盛朗還活着,那當年有關盛朗身亡的消息,又是怎麼回事?
獄警真會弄錯這種事?
很明顯,那是有人刻意爲之。
“盛朗死後,你小姑姑消沉了兩年,直到大學畢業,纔在你爺爺的安排下,嫁給了朱家的朱程光。”說完,秦懷瑾也朝四妹的臥室望過去,燈光下,似乎有人在走動。
看那人身形,不像是四妹,倒像是她的生活管家蘇雨。
“你爺爺究竟做了什麼?”
秦楚冷笑,沒回答秦懷瑾的提問,反倒還問了他一個問題。“一個在監獄裏表現良好,成功減刑兩年,眼看着就能出獄獲得新生的犯人,竟然跟人鬥毆...這合乎常理嗎?”
聞言,秦懷瑾就想了某種可能,他的表情終於變得凝重起來。“你是說,盛朗鬥毆死亡這件事,是你爺爺的手筆?”
秦楚望着無邊的夜色,沒有答話。
這時,張詩文又費解地說道:“可當年盛朗死亡的照片,我們是看過的,大家都以爲他死了。所以12年後,盛朗突然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出現在京都市的時候,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我當時不放心這個人,還去查過盛朗在美國的行跡,發現他是在四年前突然出現在美國的人。”
秦楚:“這就要問問我們的爺爺了。”
他再度看了眼秦姝的臥室,收回目光後,才說:“我回去了,墨墨醒來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好。”
兩口子目送秦楚離開,這才攜伴回屋。
進屋後,張詩文嘆息一聲,對秦懷瑾說:“如果真的是爸爸設下圈套,害盛朗多服刑了八年,那盛朗當年回京都,刻意接近四妹,目的就是要復仇!”
秦懷瑾想到四妹那時候爲盛朗拋棄一切的狠絕做法,就爲她感到不值。“如果我們猜想的都是真的,那盛朗真正該恨的,是爸爸纔對。可憐了四妹,她明明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卻落得這樣一個淒涼的下場。”
張詩文心亂如麻,她心裏產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秦懷瑾見張詩文臉色不對勁,便問她:“你在想什麼?”
張詩文一把握住秦懷瑾的手,說:“如果盛朗一開始就是抱着復仇的心態接近四妹,那四妹會發瘋,一定是因爲盛朗的報復。盛朗到底對四妹做過什麼?”
秦懷瑾眯着眼睛,試着站在盛朗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
四妹怕見到所有男人,所以盛朗的報復,一定跟男人有關。什麼樣的報復,能徹底擊碎一個漂亮天真,陷入愛情中的女人呢?秦懷瑾想到什麼,突然捏緊了拳頭。
張詩文一直挽着秦懷瑾的胳膊,發現他胳膊的肌肉驟然變得緊繃,忙停下腳步,側頭仰望着秦懷瑾,詫異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秦懷瑾氣得手都在抖,他咬牙切齒地說:“我懷疑,盛朗那畜生,找男人傷害了四妹!”
張詩文一怔。
她下意識反駁,“這、這不可能吧,再怎麼說,盛朗當年也是愛過四妹的。”
“你想沒想過,盛朗爲什麼會坐牢!”秦懷瑾一屁股在樓道階梯上坐下,也不顧形象了,他一隻手撐住額頭,語氣複雜地說:“盛朗當年是爲了救四妹,才冒着生命危險殺了兩個綁匪!結果他卻因爲這事入獄了。在獄中他表現良好,努力減刑,爲的是什麼?”
“還不是想早些出來,讓四妹寬心!”
“結果呢?”
秦懷瑾臉都變白了幾分,他嘆道:“結果爸又做了糊塗事,讓他加刑!等他坐完牢出來,曾經的愛人已經成爲了別人的妻子,而他,本可以考取最好的大學,必定也會有一個前程似錦的未來。但我們秦家,把他的未來毀了,愛情毀了!”
“這事,擱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只怕都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盛朗那人本就是個狼崽子,他心裏裝了多年的恨,他一時發瘋,什麼事做不出來?”
“當年他入獄是爲了拯救差點失去清白的四妹,那麼出獄後,他就要四妹拿她的清白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