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魚遊弋而來,圍繞在竹蓆邊,告訴陽坼,王可兒來過,喊不見陽坼,放下自家的療傷寶藥便離開了;陰平來過,按道理,他是陽坼的堂兄,陰致是陽坼的二叔。他來看望了陽坼,留下了陰支的寶典謄錄,一卷卷的堆在陽坼身邊,並沒有打擾陽坼;李瞻又回來過,說了些陰魚聽不懂的話,什麼“任務已經完成,東西已經送達……”
陰魚繞着竹蓆遊弋,看出了陽坼心思不佳,想要安慰他。
望着眼前高過樓頂的池岸,陽坼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陰魚,你來!”陽坼招招手,陰魚聞言而動,游到陽坼面前,額頭在陽坼手心裏蹭了又蹭,歡快愉悅!
“切,沒記性!”陽坼白眼一翻,嘴角微微上揚,陰魚這幅憨蠢模樣,確實讓他心情好了一些。
摸了摸陰魚,陽坼帶着些許希冀問道:“陽魚身上有太陽圖,你身上有太陰圖嗎?”
陽坼有個大膽的想法,自古陰陽相沖,所謂修行也不過是走調和之道,若是能夠引動陰氣碾壓陽火,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進入世間了?
以至於融入世間,陽坼已經不做他想,他所想要的,是去探尋乳孃的蹤跡,那個敢於接近自己的人……
嗡~嗡~陰魚散發出肯定的波動。不過陰魚又隨即警告陽坼,太陰與太陽相沖,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
捧起陰魚的頭,陽坼伸長脖子將頭貼在陰魚的額頭,安慰着:“沒什麼好顧慮的,早在十年前,我便已經萬劫不復了!”
說罷,陽坼讓陰魚帶着自己往太陰之道上一覽,觀摩太陰圖!
太陰圖統攬陰法,每一片鱗甲便是一種法,太陰圖便穿行在陰魚周身鱗甲上。
相比於上次在陽魚身上感受到的震撼,陽坼這次得以安心通覽全圖!
陰魚沒有將陽坼的意念帶入自己的鱗甲之中,畢竟陰魚不同於陽魚,陽魚與陽坼同源,陰魚與陽坼相沖。意念入體,會兩相沖散。
雙手在陰魚的鱗甲上游走,同時陰魚捋了一縷陰氣,遊走太陰萬法,讓陽坼感受!而陽坼先天非人,那每一片鱗甲之中的殘缺的,不可捉摸的大道,都被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從這兒……到這兒……再到……這兒!”指甲在陰魚的鱗甲上滑動,陽坼捉住一條大道,這便是太陰圖!
“要把它拓印下來……”陽坼如是想着,但是他卻沒有一支能夠拓印太陰圖的筆!
要知道,陽魚印下太陽圖,那是以陽坼身體爲卷,先天陽氣爲筆墨,大行太陽圖!致使陽坼全面爆發!
而若是要拓印太陰圖,那也要以身體爲卷,以陰氣爲筆墨纔行,可是陽坼陽氣大盛,如何能夠引動一縷陰氣入體作畫呢?
難!難!難!
但是陽坼不甘心,不甘心多年努力毀於一旦,也不甘心就此放棄,世間雖然不美好,但是世間的人心還是美好幾個!
“怎麼辦……”陽坼苦苦思索無果,正要放棄之際,陽坼眼中的餘光瞄到了樓基下的竹蓆。
撲通!陽坼縱身一躍,跳入陰極之中。見狀,陰魚也跟了下去。
從池面下探出頭來,陽坼吐光嘴裏的陰水。一邊踩着水,一邊伸手去觸摸竹蓆!
入手綿軟,更像是帛!應當是在這陰極裏成年累月浸泡的結果!
陽坼嘴角一翹,反正小樓所佔不多,撕一片竹蓆下來應當是不錯!
說幹就幹!陽坼雙手扯住竹蓆,雙臂一用力,滋啦一聲!撕下竹蓆大半!
竹蓆形狀不規矩,全是隨手而爲,捲了竹蓆,陽坼翻身上魚,然後又回到了小樓之頂。
並未感受到小樓有傾斜,陽坼心神大定,一屁股坐在檐邊。將竹蓆披在陰魚身上,摩挲規整。雙腿,則在半空中晃悠……
陽坼把手伸到陰魚嘴邊,命令道:“張嘴!”
嗡~陰魚搖了搖尾巴,顯得其極不情願!
“嘿!”陽坼一巴掌拍在陰魚腦袋上,直接將半空中的陰魚打了一個踉蹌。陰魚這次不情不願的張開嘴,吐了一口陰源在陽坼手中。
一手掬水,一手隔着竹蓆摩挲陰魚的鱗甲,捉摸太陰大道的痕跡,時不時沾點陰源在竹蓆上塗抹。
陰源效果非比尋常,即使是在陰極之中浸泡不知多少歲月的竹蓆上,也能留下痕跡!
不過一掬的陰源,不夠多用,沒多久便抹了個乾乾淨淨。伸手,陽坼又要陰魚的陰源。
少年多忘事,記性不牢,剛纔還愁腸百結,此刻已經愉悅起來。尷尬的笑着,陽坼恬不知恥的把手伸到陰魚嘴邊。陰魚白眼一翻,極不情願的吐出一口陰源,末了還咋回去一點!
“哎!”陽坼寶貝似得將陰源捧到懷裏,生怕陰魚再來咋一口。只是這口陰源本就不多,也用不了多久便抹得一乾二淨了!
還沒等到那隻罪惡的手伸到自己的嘴邊,陰魚裝作不知,故作悠閒的準備扭頭跑魚。
說時遲,那時快!陰魚魚尾拍打虛空,下一瞬便能遠遁陰極之邊,但是那隻罪惡的嫩手更快!一把扣住魚嘴,疼得陰魚直搖尾!但是魚身,卻被一點一點的拉了回來……
“好兄弟,有難同當!我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了,你難道要離我而去嘛?”陽坼可憐巴巴的望着陰魚,尋求它的幫助。
嗡!嗡!陰魚散發出肯定的意念。表示自己就是要棄他而去!
“太不夠義氣了!”陽坼氣鼓鼓的敲打陰魚的魚頭,失望透頂!歸根到底,陽坼只有十歲,也只有在陰魚面前,纔會釋放自己的天性!
人魚纏綿之際,陽坼窺見破綻!手掌借力,抓住陰魚的嘴,將自己撐起來,雙腿趁勢夾住魚腹。藉助自己身體的力量將陰魚倒提起來!
雙手掰着魚嘴,陽坼脹紅了臉,嘶吼着:“給我吐!”絲毫不管瘋狂掙扎的陰魚!
最終,陰魚妥協,魚體無力的灘在樓頂,魚嘴微張,有點沒點的往外面淌陰源。而陽坼,這一臉興奮的觸着陰源,在竹蓆上描摹!
陽坼描摹的速度比剛纔快,陰魚抽出一絲本命陰源,領着陽坼在自己身上描摹。它被折磨的夠嗆,只想早點逃離陽坼的魔爪。
終於!在陰魚的自我出賣下,陽坼終於完成了太陰圖的描摹!
最後一點道痕搭建,整卷太陰圖終於形成了完美的循環!最後再從陰魚嘴裏沾出一點陰源陽坼嘗試着滴入太陰圖之內!
陰源落圖,嗡!嗡!再嗡!一點陰魚在太陰圖之中培養長大,化作一尾小魚,在太陰圖裏週而復始的循環,茁壯!
太好了!陽坼撫掌大笑!應當是成功了!陰魚告訴他只要臨摹下來的太陰圖能夠溫孕太陰,那便是太陰圖有作用了!
“小陰啊!”陽坼笑得陰惻惻的,瞅見這幅嘴臉,陰魚堂而皇之的把身體往遠離陽坼的方向挪了挪,繼續要死不活的躺在哪裏,魚肚白朝上翻,嘴角的陰源收了收,吐出一口唾沫。
“有沒有什麼什麼蓋世神功,再教教我唄!”陽坼諂媚的給陰魚揉肚皮,極盡人間的阿諛!
魚身一擺,陰魚翻了回來,彷彿在說:“我只是魚!”,然後白眼一翻,挪了兩下,蹦回陰極之中,不想再看見陽坼的嘴臉!
“哈哈哈哈!都知根知底的,害什麼臊啊?”調戲完陰魚,陽坼爬到竹蓆太陰圖邊上,陽火照亮,滿天黑夜裏,陽坼欣賞藝術品一樣欣賞着太陰圖,看它溫孕太陰,太陰之氣愈發充盈,只需等到太陰之氣充盈太陰圖,便可以做下一步了……
四下寂寥無人,陽坼孤單,不知不覺的,陽坼回想起昨日天亮時的事情:
小樓上,李瞻輕撫陽坼肩膀,兩相激勵:
“你我都是一種人,都是被這天地遺棄的人!”
“李兄此言差矣!我們確實都是一種人!不過卻不是被天地遺棄的人!”
“何出此言?”
望着遠去的夏家車馬,雖然看不清,但是陽坼還是能夠感覺到那遠去的景象,看到那放在地上的竹笛,不經慨然:
“你我都是一樣的人,被天地眷顧的人!”
雙手撐腰,陽坼逸興遄飛:“我們忤逆了這天地,但是卻存活在這世間!天地鍾靈萬物,壞了的,只是人心!”
“哈哈哈哈!陽兄高見!”
“還是陽坼好聽!”
“我也覺得李瞻好!”
言畢,陽坼兩人相視大笑起來,笑聲震盪陰極,震撼天地……
思緒拉了回來,陽坼眨巴眨巴眼睛,眼前景象逐漸清晰:“好了……”,陽坼長吸一口氣,小心的將竹蓆捧起,太陰圖已經完全融入了竹蓆之中,只有那太陰大道,不可捉摸……
撕拉撕拉,繞過大道,撕出兩個破洞,簡單的做成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