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新秦記 >第三十三章 陽坼亂闖家臣會 陽震欲試小兒耐
    明滅不定的燈火中,一道咯吱咯吱的車軸聲軋過陽支封地外的夜色。兩匹老馬拉着車架奔跑在遼闊的原野上。道路兩旁,是新種的作物,才播種,只有些許清香。

    陽震坐在馬車裏昏昏欲睡,今天是他一月裏爲數不多的來封地的日子。雍都城戒備森嚴,大秦法律嚴苛,過夜還聚衆便是謀反之罪!因此,每月裏的家臣回稟業績的地點就定在了陽支封地,陽震要在這裏聽家臣訴說陽支各地產業的情況,一整夜!

    老馬識途,都不用車伕驅趕,馬車便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陽支封地大門前,馬車停穩,車伕翻下車,搭好小梯這纔來喚陽震下車。

    “家主,到了……”

    “嗯……”

    車中閉目休息的陽震迴應了一聲,便下了馬車。下了車,還沒等他走兩步,就有一道聲音從黑暗的角落裏傳來:“父親……”

    府門前懸掛的燈火,明滅不定。藉着昏暗的燈火,陽震回頭,看見自己的次子陽坼從鎮宅的石獅背後轉了出來。

    “你好了?來做什麼?”陽震不惡而嚴,他是上三境天元高手,只需一眼便看透陽坼身上竹衣,第一個問題便沒有了意義,隨即問了第二個問題!

    陽坼躬身施禮,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孩兒特來辭行!”

    但是陽震並不搭理陽坼,問完話,便往府邸中去了,只留下陽坼在這夜色中:“有什麼事進去再說!”

    “二公子……請吧!”正在府門前等待家主的陽支管家陽甲,見了二公子尷尬,便上前緩和氣氛:“有什麼事,進去說也無妨……”

    嗯了一聲,陽坼也不拘謹,追上父親陽震的腳步就進了府邸。

    陽支封地府邸內,不同於牆外的昏暗。這裏燈火通明,甚至有些張燈結綵的味道!

    府內,到處都有三五人閒坐,暢談,多是中年男性修士。或高矮、或胖瘦,各自與好友攀談。而不多的幾個女修都是姿色上佳,各有千秋。

    這裏,都是陽支的家臣!陽坼記不清到底有多少,幾十?上百!這,便是一個家族的底蘊!

    家主來了,院裏的攀談聲也沒了,大家都自覺的回到了堂中,等到陽震登堂時,左右兩列間都坐滿了家臣。陽坼停在了臺階下,不上堂去,因爲堂上沒有多餘的位置了。

    哪裏有家中公子不上堂的道理,陽甲人精,早早就吩咐了下人搬來小席,加在末座,也不算失禮。

    “公子請坐!”

    陽甲伺候着陽坼,請他上堂去。陽坼遲疑了一會兒,索性便上了廳堂。

    落座,陽坼便被對面投來的目光驚覺,順着目光回溯,陽坼看見一個圓滾滾的胖子,這胖子生了一對綠豆小眼,此時正眯着眼睛打量陽坼。

    陽坼心思聰敏,看到對方身邊還有一個與管家陽甲一般服飾的男人,隨即反應過來:這應當是辛家家主辛太已!初來乍到,沒有相識,只好讓管家陪侍。

    “這便是害了我家淪爲下臣的陽坼?”微眯着小眼,辛太已暗自計較:“這一身竹衣樸素無華,但卻應當是至寶,不然如何兩名金丹都奈何不得?如此至寶隨意穿戴,這便是辛陽的差距嗎?”

    “這就是辛家家主辛太已?”陽坼也在打量,“看起來精明,如何生了這麼個愚笨的兒?”

    收回心神,兩人同時相視一笑,辛太已垂手行臣下禮儀,向陽坼致歉,陽坼也回禮,口型在向辛太已言:抱歉!兩個末座的素昧平生的人,了結了一段不大不小的恩怨……

    “今日月會暫往後,吾子陽坼來,且先讓他與諸位叔伯姑嬸見上一面!”

    陽震發話,衆人便一同往末座望去,雖然他們早就明白這是陽坼,此時也要裝作初次相見的模樣!

    陽坼挨不過衆目睽睽,只得硬着頭皮在衆人的眼中走到主位面前,走到頭,陽坼便看到了相熟的家臣——田處虎,他坐在左席首座。而與他相對的,是一名芳菲嫵媚的婦人,領女修之首,坐右席首座。

    噗通一聲,給陽震下跪,給衆人見禮:

    “陽坼,見過父親!”

    “陽支次子陽坼,見過各位叔伯姑嬸!”

    “見過二公子!”衆人點頭回禮,陽坼雖是家中子弟,但是此時家主在位,道一聲見過,便算得上大禮。

    “吾子,天資聰穎,萬年不遇,不僅如此,困擾陰陽乃至天下多年的亂陽難題也被他解決了,豈不是我陽支祥瑞!”陽震撫須大笑,“諸君意下如何?”

    場中對陽坼最有好感的人,應當算是田處虎,他與陽坼接觸最深,也是家臣之首,當即發表意見:“家主所言極是!二公子不驕不躁,不氣不餒,沉浸十年踏出山河一步!當是我陽支之祥瑞。臣下可料!陽支定會大興!恭賀家主!”

    誇着誇着,田處虎便納頭參拜,高呼恭賀,衆家臣也跟着下跪高呼!

    此情此景,陽震高聲大笑,大袖一拂,衆人便重新坐回了席上。

    “吾子先前有言,諸君一同來聽!”笑完之後,做完姿態,陽震雖然依舊喜上眉梢,但是正經了許多,“坼兒,汝言!”

    陽震不愧是執掌一家的主人,三兩句話便將陽坼算的一清二楚,陽坼想要離開的消息,母親陽李氏自然早就通知了他,他自然是有安排的!如此一弄,陽坼便已經成了陽支祥瑞,他如何還開得了離家的口?

    當然,若是尋常十歲小孩,這般做了,也就不再有了別樣心思,但是這是陽坼,並非尋常小子。陽震不但低估了陽坼,也低估了他的決心!

    雖然此刻陽坼有些面紅耳赤,但是隻要一想起乳孃滴香因爲自己而失蹤,繞是更加羞臊,他也下得了決心!

    “是!孩兒今日來,是爲請辭!”不卑不亢,陽坼的聲音並沒有受到影響,乳孃便是自己的動力源泉,些許羞臊,如何動得了陽坼的心?

    笑,還凝固在嘴角,陽震側身,胳膊撐在桌上,眼睛往斜下方一瞟,便又有了一番計較。

    “請辭?你要去哪?”陽震依舊靠着桌子,手中端着茶杯,開口問到。

    “去天下,去紅塵!”

    “既然如此!”陽震撇了撇杯蓋,輕輕呡了一口。“添香,且與我試他一試!”

    “是!”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女修站起身來應答,陽坼扭頭望去,只見一名體態微胖,臉有喜感的年輕女子已經到了廳堂門邊,對着他甜甜的笑到:“二公子,請!”

    “請……”陽坼自然明白父親說的“試他一試”是什麼意思,只是搞不懂父親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添香出了門,陽震也率衆來到院中。陽震離開之後,田處虎便上前來扶起陽坼:“二公子,添香乃是家臣中修爲最次,只在金丹之中,亦不刪攻鬥。不過她那金丹玄妙,便是用劍刺身,也會不着痕跡的滑開,二公子小心……”

    說完,田處虎便追上衆人去了,只留下陽坼一人在廳堂內思索。

    剛剛踱出廳堂,陽坼便看見下人正在有條不紊的佈置坐席,走到院中時,衆人便已經依次落座,陽震,已經坐在中間正座!而那添香,已經挽紗站在了花樹之下。只等陽坼到場!

    “你這姑姑名號添香,尚且還在金丹之中。不擅攻擊,擅長防禦,如何比試你們自己定,你若能贏,隨你遠遊!”

    “是……”

    陽坼呆呆領命,剛來到場中,便聽見添香的聲音,不驚擡頭望去。

    “二公子,您覺得這落英美嗎?”添香不高,體型微胖卻又剛剛,甚至不比陽坼高多少。

    陽坼擡頭,望着漫天飛舞的花瓣,一直掙扎在離家與不離家之中的心情也輕鬆了幾分,嘆息一口,惋惜地說道:“美……”

    “既然如此……”添香從紗袖之中伸出一直圓潤的秀手,張開五指,往面前虛空一按!漫天落英便停在了原處,只在空中浮沉,不再下落半分,“滿院的飛花,公子你若能碰到一片,便算你贏!”

    “什麼!”不光是陽坼,四座的家臣也是皆驚,滿院的飛花?可知這陽府的前院有多大?足足能夠容納百人都顯得寬裕!

    院中道景佈置,這院中常年累月的飛花,不受節氣影響!單是此刻,滿院的飛花,不是成千,便是上萬!如此多的飛花,添香真的有辦法控制的如此嫺熟無誤?

    一時間,院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都充滿了質疑!

    見陽坼沒有迴應,添香又開口詢問:“公子您意下如何?”

    陽坼一驚,從沉思中醒了過來,回想着田處虎與對自己所說的話,在看了看着漫天的飛花,着實猜不透其中玄機在哪?“莫非金丹境界便能如此偉力?所殺的兩名金丹只是巧然?莫不是添香姑姑有意放水?”

    想不通,那便去闖!陽坼鎮定心神,堅定信念:“那就便依姑姑所言!”

    圍院的坐席,都是安排在明眼的好地方,辛太已此刻也被陽坼與添香的比試吸引:“今日正好看看這陽坼究竟有如何手段能夠殺了我辛家兩名金丹!只不過,這添香是不是有些託大了……”

    另一處,陽震被衆家臣簇擁,歪着頭與田處虎攀談:“哼……添香這丫頭,說她只在金丹,便是不服氣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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