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陽坼睚眥欲裂!他奮起反擊,想要以血肉保護同胞!同時他想不通!想不通!如今雖不太平,但是大秦也沒有孱弱到任人宰割的那一步!爲什麼會有莫名的軍隊突入雍都!踐踏阿房!
空手奪來敵劍,一腳踢起圓盾,陽坼手上拿着搶來的劍與重拾的盾,浴血奮戰!崩塌的天門裏,源源不斷的敵軍涌入,使得阿房只能的戰局更加糜爛!而天空之中不斷划向阿房深處的強大氣息更加令陽坼悲憤!大秦,居然被欺負到這般天地!
奈何實力不濟!未能爲君上分憂,陽坼滿腔的怒火,全部都傾灑在眼前敵軍的身上!
長劍如龍,圓盾如障!但是依舊抵擋不住那源源不斷的進攻!本來就殘缺的衣物,此刻更是化成了飛灰!若不是身上虎拳鎧神異,陽坼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當!長劍激鳴!刀劍相向!陽坼調動體內真元加持長劍,使其削鐵如泥!斬斷兵戈、劃破鎧甲、削斷*!陽坼一往無前,頗有萬夫不當之勇!他一步一步向前踏去,每前進一步,就有無數的敵人倒下!真元加持長劍與圓盾,還有虎拳之鎧護體,陽坼一往無前!想用身體堵住殘缺的天門!
殺紅了眼,陽坼之心,昭然若揭!當面的敵人,也讀懂了他那顆暴戾的心,震驚於眼前人的武力!有人繞道,有人阻攔!繞道的苟活一時,阻攔的馬革裹屍!最終,陽坼如願的殺到了天門之前!身邊也被嚇破膽的敵軍,讓出一片真空!
血紅的眼!陽坼睥睨天門之中的一切,威懾敵軍。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天門如此寬廣,即便坍塌了,也不是陽坼一人能夠盡數攔住的!
手上的劍,捲了……盾,缺了……即便有真元加持又如何?這依舊是九死一生的戰爭!無力的垂下手,趁着威懾的空檔,陽坼抓緊時間恢復體力!脖子痠痛,渾身乏力。扭回頭去,密密麻麻的敵人淹沒了阿房!零星散落在各處的反抗,也被無情的撲滅……是啊!除了陽坼,普通軍士哪能抵擋這種規模的侵犯!
可是!有心殺敵,無力迴天!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然而,這一切又怎麼會結束呢?身後阿房的打鬥愈發激烈!雄偉的宮殿頃刻間化爲虛無!鏖戰的軍士受到些許波及,就化成了肉泥!
兵荒馬亂之中,又有一騎紅塵凸起!從驪山之下,從天門之外!迅速趕超來犯的敵軍!趕上阿房而來!
紅塵一騎,頓時吸引了陽坼的注意,更何況那高舉的旗幟!旗幟飄揚,隱隱約約,陽坼從中看到了一個大字——楚!
恨欲狂!長劍所向!陽坼的撕心裂肺哀嚎一聲!震散天邊流雲,震飛周身暗箭!
這來的是楚軍!高舉的楚旗,一定不能讓它入阿房!
陽坼鬥志起!握緊手中長劍與圓盾!他要將楚旗攔在阿房之外!目光如電,瘋狂的找尋着目標!正好,看見了在混亂之中看到了兩名揹負天門柱的丈二楚人!天門之所以沒有全然倒塌!楚軍之所以能夠源源不斷,都是因爲這兩個楚人抵住了天門柱!
萬丈紅塵一瞬到!陽坼想要一勞永逸!一擡手!圓盾便脫手而去,旋轉着飛向其中一名丈二楚人的腹部!
砰!撞擊聲響起,木質的圓盾瞬間化爲齏粉,而丈二高的楚人,腹部受力,宛如山來!小腹往後一縮,身體瞬間被沉重的天門柱壓塌,砸起一地廢墟,揚撒萬頃塵埃!
大功告成!陽坼對着天門方向站定,眼睛眯上,目無表情!將楚軍旗幟阻隔在阿房之外,這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但是!塵埃尚未落地!天門柱崩塌的聲響剛剛散去,那刺耳的嗒嗒之聲又開始響起!並且愈發迅捷!
嗒嗒!嗒嗒!
一道細長黑影突然接近陽坼!那淹沒在嗒嗒馬蹄聲中的馬鈴響聲,也被陽坼聽的清楚!
嗖!一如先前楚軍突破天門的先鋒!這扛着軍旗的騎士又一次擦着陽坼而過!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馬,沒有成功奔出十丈!便倒地不起了!
陽坼,半跪在地上!雙手持劍,橫在自己的左側!那邊正好是楚騎來的方向!身邊落着兩條馬腿,還有一灘飛血!在他身後,人與馬與旗,一同摔在地上!而楚軍旗幟便滾在了陽坼身邊!
爲了完成自己的誓言,陽坼用已經卷得不行的長劍,剁下了楚軍軍旗,朝着天門外一擲,扔下來上!
心中惡氣出了一口,陽坼這便轉過身來尋這楚騎的麻煩!
長劍雖卷,但是戰場上最不缺的就是兵器!陽坼撿起一支短槍,一步一個血腳印的朝着楚騎走去!準備殺了這個令他厭惡的人!
終於!意識到陽坼的可怕的楚騎,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馬屍之後,丟盔棄甲的朝着阿房深處狼狽逃竄!
這不逃還好,一逃,陽坼心裏又燃起了萬丈怒火!
“真當大秦輸給你西楚了嘛?往我大秦皇帝寢宮尋求庇護!”
陽坼咬牙切齒,眼中有怒火噴薄而出!就連手中槍桿,都捏變了形!
“殺!”陽坼聲嘶力竭的吼出這楚騎畢生聽到的最後一個字眼,短槍脫手,朝着那倉皇狼狽的背影電射而去!
一槍擲出,天地都失色了!染血的金碧輝煌消散!四處拼殺的秦楚將士化爲泡影!天門廢墟變成了狗洞!那狼狽逃竄的楚騎背影也漸漸模糊!最後透明之後,露出了正坐在其背後的政皇!
“政皇!”陽坼神色大變!尚未消停的周天又飛速運轉!一身綿延不絕的真元瞬間宣泄一空!
短槍,停在了政皇了鼻樑之上,兩眼之間!而陽坼站在那楚騎身影消失的地方,堪堪捉住了短槍的末端!而反觀政皇,卻一直坐在那裏,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咣噹!短槍被陽坼扔在地上的同時,陽坼立刻跪拜在地上,整個身子都伏在地上,縮作一團:
“民有罪!請賜死!”
說話間,陽坼的聲音還止不住顫抖,即使有太陰圖中和,陽坼依舊全身冷汗直冒!差一點!他就成了大秦的千古罪人!
阿房,果真如外界傳言一般,成了斷壁殘垣……而十年來,大秦政皇一直在此處就寢,其心,不言而喻!
幻象散盡,沒有了染了血,變得妖冶的金碧輝煌,也沒有了震耳欲聾的廝殺遍地!只有斷壁殘垣!政皇,安靜的坐在斷壁殘垣裏,陽坼蜷縮的跪在政皇前……
良久,等到陽坼身上的冷汗染溼了一片之後,政皇才緩緩問話:“爲何不下手……”
“民,不敢!民,罪該萬死!”
政皇問話,陽坼不敢擡頭,只能磕着阿房的地面,蹦蹦作響,回稟政皇……
瞧着眼前的陽支少年,政皇心中不禁默然嘆息一口,拾起桌上的聖旨,扔在陽坼面前,“念……”
“是……”陽坼依舊,頭也不敢擡,恭恭敬敬的回答,伸手摩挲到聖旨後,小心翼翼的將聖旨揩拭乾淨,這才微微擡起頭,小聲的念着:
“宣陽坼……”
嘩啦!陽坼一下子將聖旨扔了出去,整個人縮在地上,頭磕得山響!
“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求政皇賜邢!”
眼瞧着陽坼這幅模樣,藏在冕旒之後的政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淡淡地吩咐:“你無罪……起來吧……”
可是,陽坼依舊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也不敢接話……
“朕赦你無罪,起來答話……”
“謝政皇開恩!”
聽到這句,陽坼這纔敢爬起來,只是依舊低着頭,縮着身子,不敢直視政皇!
“你會遵守朕的旨意嗎?”
“陽坼是大秦子民,遵旨天經地義!”
“朕要你殺一人,你殺嗎?”
“朕皇有旨,陽坼萬死不辭!”
“朕若令你殺了汝父?”
“陽坼只有以死謝罪!”
“那朕要你殺了朕呢?”
“陽坼罪該萬死!”
……
陽坼,又跪下了,本來就以後磕破的額頭又在地上撞擊着,政皇看着陽坼發神,有惋惜,有失望……對話,僵持了半刻……最終,由政皇打破僵局:
“你不該心慈手軟……你不能心慈手軟!”
“陽坼不敢!請政皇賜死!”
“你起來吧……”政皇擺手,陽坼便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昂首挺胸,氣宇軒昂;額頭的血跡,滿面的塵灰,也掩飾不住這樣一個美少年!
“日後挺胸做人!”
“小民遵旨!”
“賜陽坼,殺人無罪!欲則多殺!領旨……”
“小民……遵旨……”
秦,政皇四十六年三月初一。
日理萬機的政皇陛下只發了兩道政令:
宣陽坼入阿房,着羣臣狩西田!如今,陽坼已然跪在了自己面前,誠惶誠恐;而百官春狩,不知進展到了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