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坼燁然若神人,領着太陰魚和姬發財一路披荊斬棘的來到了流火圖的盡頭!
眼看還有最後一道難,自己的出了流火圖!可是現在這世兄居然停下來,看着那最後一道難,眼神憂鬱!這不經讓興致沖沖的姬發財有些捉摸不定:
“世兄,怎麼不走了啊?世兄?”
被人驚醒,陽坼組織語言:“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仇家遍地嗎?”
“記得!日後世兄的仇家,就是發財的仇家!”
“現如今,對面已經來了許多,你還要跟我出去嗎?”
陽坼的本意,是如若姬發財不願意出去,他就把他送回原來的地方。但是在姬發財聽來,卻是陽坼打算把他留在這裏,然後自己離開!
這可不行!原來那雖然被困陣中,時不時的還有“好心人”接濟,如今到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世兄哪裏話,發財豈是那種小人?世兄與我之大恩,發財肝腦塗地不能報也!縱使舉世皆敵,發財亦肝腦塗地!”
且不論真假,這些話落在陽坼耳朵裏,確實十分令他感動,他一把扶住正要下拜的姬發財,拍了拍他的手: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這趟渾水你還是不要摻和了!待得出去之後,我掩護你離開,不要淌這趟渾水了!”
此話一出,姬發財倒好奇了:“不知世兄是誰?”
“吾名陽坼,雍都陽支人,十年前有事焉!雖不至名滿天下,亦驚擾雍都也……”
……
“暗眼曾言,陽坼確實進了流火圖……”
蜀道難,第二難——流火圖陣外安全之地,有不少鄉野獵戶聚集。或叉或槍,看似一羣烏合之衆,但那站位,卻十分奇妙!彷彿一盤陣,十分精妙,若有敵人來,打頭則尾擊,擊尾則頭圍,顧此失彼!
“陽坼天生亂陽,這流火圖對他來說,應當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纔對,爲何進去了一天一夜時間,都還沒有出來?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麼玄機?”
“組織內部並無記載,難道陽坼故意躲在裏面?”
“不可能,他這般聰明,躲在裏面怎麼可能有用?我們已有弟兄從入口摸進去,躲在裏面,又有何用?”
“那這人……去哪了?”
正在衆獵戶議論紛紛之際,眼前流火圖焰火一分,先是一把劍斬開焰火飛了出來!插在衆人腳邊的沙礫中!嚇得衆人一驚!
這時又是一道人影從分開的焰隙中飛奔出來,他長跳而來,半跪在沙礫上,震起一地沙土,遮掩衆人視線!
“不好!”
不知人羣中誰叫了一聲,隨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全都朝着那揚塵中心招呼!
嚇得裏面的人直呼好漢饒命!
外面人聽了,知不是陽坼聲音,遂罷手!
塵埃落定,衆人細眼一瞧,果然不是陽坼!
“諸位好漢,小的姓姬名發財!稟丘本地人,年少無知,斗膽來闖貴寶地的蜀道,一身之物全部折損在其中,實在是沒有買路錢了!諸位好漢不嫌棄,留下小的做個打雜也行!只求不要害我性命……”
出來的,正是姬發財。此刻,他面有哀容,聲帶哭腔,就差納頭便拜了!
“不是……”
爲首的幾名獵戶對視一眼,立馬換上笑容,將姬發財從地上扶起來:“公子不必擔憂,吾等都是山中獵戶,最近聽聞此地有大蟲害命,特來查探,公子不必憂慮!”
“原來是十里八鄉的相親,諸位這般捨己爲人,發財佩服!發財給諸位行禮!”
這一拜,就把其中一個獵戶頭領給嚇着了,連忙要去扶起姬發財,卻被另外一人給打斷了:
“使不得!使不得!姬姓乃人王之……”
“公子世家大族貴脈,鄉野村夫哪裏受得住!還請起!”
“多謝各位鄉親!”姬發財眼波盪漾,朝着衆人一一拜謝!便要告辭歸家!
“公子要走,吾等鄉野,唯有肉乾兩條,公子帶在路上喫!”
“多謝各位鄉親!”
姬發財彬彬有禮的道謝,接過肉乾,搭在肩上,便順着獵戶的指引,從古蜀道,往棧道去了!
姬發財那邊走,獵戶這邊便追究起責任來:
“你險些壞事!鄉野獵戶,哪裏知道甚麼人王?”
“知錯……”
“不過聽其性命,若真是姬姓後人,那人王世家也真的沒落了……”
正在這時,流火圖中傳來一道聲音,插入獵戶之間的對話:
“人王世家沒不沒落我不知道,不過你們的陽壽,今天算是到頭了!”
衆獵戶皆驚,長兵在手,逼近流火圖:“誰?”
衆人穩紮穩打,一步一步的靠近流火圖,伺機而動!
突然,一道黑影遮天蔽日,從衆獵戶背後排山倒海而來!反應機警者,始扭頭,但無動作。35xs就被拍入了流火圖之中!更多的獵戶,更是連轉頭都機會都沒有,就被流火圖燒成灰燼!
那是一隻魚尾!
“黑魚!”爲首之人他看到了真相,睚眥欲裂!背朝流火圖而身子被吞噬!烈火焚身之際,身旁一道身影路過,安步當車的從流火圖中離開,燁然若神人也!
神人走到他身邊時,如同俯視螻蟻一般瞥了他一眼,伸手幫他合上了雙眼!踏着流火,出了流火圖!
“陽……”
獵頭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傳出去,便化作了灰燼……
陽坼!沒錯!先是姬發財出去,擾亂敵人警戒,同時把太陰魚帶出去!趁着揚塵,讓太陰魚溜到敵人背後!而陽坼則多掬一汪太陰,在流火圖盡頭安靜等待!等到姬發財離開,等到衆堵截放惕!此時再出言誘之!太陰魚趁機迎風暴漲!只需一尾,便可將其一網打盡!
“世兄作何打算?”
煙消雲散之後,姬發財從林後轉了回來,肩上搭着兩條肉乾!
“你又作何打算?”陽坼反問,盯着姬發財肩上肉乾笑着,“帶着口糧回家去?”
可是誰知,姬發財聞言一怔,隨即笑着拍了拍肩上的肉乾:“這兩條肉乾,可是發財身上僅有的寶貝!”
陽坼又上路了,這一次多了一個同伴——姬發財!
不過兩人並未繼續走古蜀道!
一是因爲這回還帶了一個姬發財,陽坼沒有信心繼續闖下去了。
二是因爲陽坼這兩關耗時頗多,倉皇出走,本就是爲了掩護地支撤離,而陽坼與地支人衆先後只隔半日出發!陽坼在不走快一些,只怕地支攆了上來,到時候與天干撞在一起,適得其反!
三是因爲……聽姬發財說,下一關,喚作:六龍回日!日者,陽也!陽坼心中總有些膈應!於是,便從流火圖背後,往棧道去了!
陽坼、姬發財兩人一路上風餐露宿,風塵僕僕的趕了一程路之後,終於在棧道上一處人煙關卡住下!
此地名爲羊腸,關卡外有一條羊腸道,因而得命!
棧道上,也不是一路坦途,就好比眼前的這條羊腸道,道路,當真只有羊腸寬!本該通達的坦途,在關卡外戛然而止!由一根羊腸小道連接兩端,站遠了看,好似飛澗,近了看,才知有路!
不過這路,莫說是人,一隻螞蟻,也過不去!
關中蜀中,向來閉塞,即便是傾盡大秦財力打通的棧道,也不是一片坦途!比如這羊腸道,就必須要雞鳴之後,由大秦軍士開啓陣法,將人與物資,傳送過去!
“世兄,我們不再踏上古蜀道了嗎?”
羊腸客棧裏,陽坼與姬發財兩人挑燈夜談。
陽坼斬釘截鐵:“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之前,陽坼一直認爲,只要把天干的注意力吸引走,讓地支安然離開雍都,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而現如今,流火圖後出現了一衆獵戶!也並非陽坼同齡人!更像是上一輩的人!
這會是天干的外部力量嗎?
不會!一個敢在政皇眼皮子底下攪動風雨的組織,怎麼會有如此草率的外部組織!
那麼這就只有一個解釋:
這些獵戶,是上一批,甚至上上批天干的成員!從各大世家之中隱匿出來的子弟!而雍都的天干,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昏暗的油燈下,陽坼喃喃自語:“我們一定要折回到古蜀道上……”
夜深沉,萬籟皆靜!羊腸關裏,一陣風颳過,除了落葉和蛐蛐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羊腸客棧裏,還有幾盞燈明,其中有一盞,就是屬於陽坼的!陽坼倚靠在窗邊,看着空曠的街道出神……
“總感覺這裏有一些怪異……和尋常的夜晚……不太像……”
咚!
突然,遠邊一聲鑼響,街道兩側稀稀疏疏剩的一些燈光,悉數熄滅,就連陽坼這件屋子的燈,也被滅了!整個羊腸道關卡,全部與夜色融爲一體,從外面看,並無半點人煙!
“這是怎麼回事?”陽坼站直了身子,不但是燈,甚至打開的窗,在一陣暗光閃過之後,也啪的一聲合上了!
禁令?
陽坼眉頭一皺,這是陣法,羊腸關到了這個時候,纔是真正的萬籟皆靜!
街道上,一陣陰風颳過!羊腸小道上,大街小巷間,響起了一陣陣的低聲呼喚:
“不如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