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雷...雷諾大叔”
葉知禮站在諾亞的牀榻邊，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諾亞，好久不見。”
而蜷縮在帳篷角落的大黑在看清楚葉知禮之後，立馬閉上了雙眼，假裝自己已經睡着，還誇張地發出一陣呼嚕聲。
對此，葉知禮只是笑着瞥了一眼，便再度把目光轉向了躺在牀榻上的諾亞。
諾亞用單手有些喫力地支撐着坐起身來，加上體內傳來的陣陣痛楚，讓額角上滲出了不少細密的汗珠。
看着眼前的雷諾大叔依舊保持着幾十年前的年輕模樣，諾亞的眼底不由浮現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強撐着在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副笑容，諾亞語氣有些虛弱地道。
“雷諾大叔，您怎麼來了”
葉知禮靜靜地站在原地，將手伸進另一側的寬大白袍袖口。
“我這次來，是送一樣東西。”
着，葉知禮從袖口內託着一顆圓潤晶瑩的翠綠色生命果實，呈遞在諾亞的眼前。
看着那顆不斷散發着撲鼻清香的綠色果實，諾亞的瞳孔猛地一縮。
隨後，在激動情緒的影響下，諾亞的胸膛不住地起伏着，慘白的雙頰上也浮現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紅。
目光注視下，那顆被託舉在葉知禮掌心的生命果實在諾亞的雙眼中不斷放大，最終完全佔據了全部的視線。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在諾亞的心中不停地吶喊着。
只要得到了這顆果實，不定自己的傷勢就能完全癒合，自己就能跟大黑一樣，重返年輕時候的巔峯狀態。
得到它
一定要得到那顆果實
驀地，諾亞突然從牀榻上完全坐了起來，雙眼死死盯着那顆圓潤晶瑩的生命果實，口中不住地顫抖叫喊着。
“雷諾大叔，把它給我”
“快給我”
最後的一聲更像是諾亞從喉嚨間發出的咆哮。
見狀，葉知禮仍然維持着剛纔的姿勢，只是將手掌稍稍往前送了一步，語氣淡漠道。
“這是我原本打算送給諾琳的禮物。”
“不過，既然你要，那就送給你好了。”
諾亞直勾勾地盯着那顆被遞到眼前的果實，不自主地伸出的那條因爲激動而忍不住顫抖着的手臂。
看着諾亞因爲瘋狂而扭曲的猙獰面孔，葉知禮的雙眼不由地微微眯起，逐漸散發出一抹冰冷的目光。
忽然，就在諾亞的微顫指尖剛要接觸到葉知禮掌心中果實表面的一瞬間，諾亞的手臂卻頹然地垂了下去，隨後整個人仰面躺倒在牀榻之上，起伏的胸膛不斷喘息着紊亂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諾亞才重新恢復了平靜，臉上浮現出一抹失落的慘笑。
“既然是給諾琳的，那就不屬於我。”
“就算我有了這顆果實，也不一定能治癒我的傷勢。”
“倒不如留給諾琳，不定她能和大黑一樣，重新擁有青春。”
見狀，葉知禮的眉毛一挑，眼中流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
看着處在虛弱狀態，面如白紙的諾亞，葉知禮溫和地笑道。
“我們之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吧”
諾亞輕輕擡起眼，迎上葉知禮的目光，笑道：“是啊，已經有幾十年了。”
“時間這東西，過得真快。”
帳篷內的一側燭臺靜靜燃燒着，葉知禮坐在諾亞的牀榻邊，不斷跟諾亞聊着。
“諾亞，你，人老了，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聞言，諾亞看着葉知禮依舊年輕的臉龐，不由地笑道。
“老了，就那麼回事。”
“感覺到身體一不如一，頭髮也白了，牙齒也掉了。”
“想喫的東西，只吃一點就感覺喫不下。”
“年輕時再強壯的體魄也會變得越來越沒有力氣，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着，諾亞重重地咳嗽了一陣，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的神色。
“以往幾十年的時光，就感覺像是前幾剛剛發生的一般。”
“我還記得席德林，記得阿卡德，記得在晨曦堡壘上浴血奮戰的日子。”
“我能記得蘇諾斯和前任城邦主執事伽羅，我能記起他們的臉，很清晰，甚至能想起跟他們面對面時，他們臉上的表情。”
“我還記得跟您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情，還記得您當初怎麼教導我覺醒。”
“記得當年塔吉村從村落變成龐大的塔吉城，裏面發生的種種情況。”
“這種感覺真的挺奇怪，怎麼以前就沒能注意到呢。”
諾亞躺在牀榻上，口裏不住斷斷續續地念叨着，像是個老頭子一般。
而葉知禮則坐在旁邊，靜靜地聆聽着。
“或許，這不是老去。”
“這是我的生命即將走向死亡，纔會回想得這麼清楚。”
着，諾亞看向葉知禮深邃的雙眼，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麼，哪怕是一點點的安慰眼神。
只可惜，讓諾亞失望的是，葉知禮的雙眸之中，除了平靜以外，什麼情緒都沒櫻
彷彿聆聽一個饒生死，對於眼前的雷諾大叔而言，像是家常便飯一般。
驀地，諾亞長長地嘆了口氣。
“也許，在城邦其他人眼裏，我是帶着傳奇色彩的英雄人物，是高高在上的議會主執事大人。”
“可到了今，我才發現。”
“所有的一切，跟生死比較起來，真的是微不足道。”
“實話，我如今的成就，不論是實力境界，還是城邦裏的功名地位，都已經達到了別人可能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地步。”
“但我還是怕死”
“雷諾大叔，我不想死......”
看着眼前諾亞雙眼中透露出的不甘和乞求的神色，葉知禮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但隨後，葉知禮還是狠心地扭過頭去，避開了諾亞火熱的注視目光。
“諾亞，有的時候，死亡並不代表終結。”
“死亡，或許是另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