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把羊圈搬到城裏的人絕對不會是一般人,要麼是党項貴族,要麼是有錢的貴人,反正不是普通的党項人。
別以爲就夏州這樣子,跟農村的集貿市場差不多的城池,你想進來就能夠進來。
對於幾十輩子過着遊牧生活的党項人來說,這個周邊是黃沙,遍地是黃土,城內牛羊滿街跑,颳風喫黃土,下雨能絆倒,出門就一股羊羶味的夏州城卻是他們眼中的天堂。
哪家的孩子能夠在夏州城內撐起一頂帳篷,那絕對是祖墳上冒火的英雄,他的傳奇故事一定會被遺棄放牧的鄉親們傳揚很久的。
但是對於山奚元俟哲部首領木遁來說這座城池就大失所望了,雖然他也是山裏的孩子,從小在東北的大山裏玩耍,但人家卻是見過世面的人,在沒有跟大唐鬧翻之前,他也是作爲部落首領進過幽州城的。
見識了幽州城的繁華之後,木遁的眼中還能看得上這小小的夏州城嗎
瞧不起歸瞧不起,人家夏州城也沒指望你瞧得起。
你瞧得起能咋樣,瞧不起又能咋樣,反正一點也影響不到夏州城中那些党項人的心情。
他們該咋樣還繼續咋樣,清晨趕着牛羊出城放牧,夜晚帶着牛羊回城歇息,閒暇時聚在一起喝酒吹牛,老人們靠在夏州城根底下,美美的曬曬太陽。
哎呀呀,這日子實在是太愜意了
木遁來了,這種愜意的日子該到頭了。
夏州城並不大,雖然叫做城池其實也就是一個有四面圍牆的帳篷聚居地而已,很快木遁一行來到了党項首領、夏州刺史拓跋貴言的住所。
哇,好新鮮啊
原以爲党項人的首領、夏州的刺史,不管怎麼說也應該有一個像樣的府邸不是,誰知道走到這個地方之後,木遁才發現這傢伙住的地方竟然跟自己並無二樣,直到現在党項首領還住着帳篷。
帳篷
明白了吧,也就是說雖然党項人名義上歸順了大唐,成爲大唐的夏州百姓,其實他們的生活習慣一點也沒有改變,繼續保持着遊牧民族的生活居住習慣。
真是一個思想守舊的好孩子。
木遁明白了,只要你党項人還保持着遊牧民族的習慣,從某種意義上說,党項人還是能夠爲我所用的。
畢竟咱們從心理上講是一類人,都是遊牧民族,人家大唐乃是農耕民族,跟咱們是不一樣的。
帶着些許疑惑,帶着些許欣喜,木遁來到党項人首領的營帳前。
“站住,你等何人,來此有何要事”侍衛們擋住了木遁的去路。
“我
等乃是突厥的商人,有要事要找党項首領。
”木遁上前答道。
突厥商人
党項侍衛疑惑的望着木遁等人,嗯,這傢伙的長相跟自己幾乎是一樣的,而且身上的氣質也幾乎是一樣的,應該是遊牧民族的孩子。
但是問題出來了,突厥早就多年前就滅亡了,現在何來的突厥商人呢難道是鬼魂附體了
“突厥你說你們是突厥的商人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突厥在多年前就被大唐和回鶻聯合消滅了,現在哪來的突厥一說呢”看來這個党項侍衛多少還是知道一點歷史知識的,對於突厥的情況大概知道一二。
木遁既然能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於是拱手道:“這位軍爺說的不錯,突厥可汗以及他的臣僚確實是被大唐消滅了,但是突厥數十萬百姓並沒有完全被殺光,雖然多年過去,但生活在突厥故土上的百姓仍然以突厥人自居,這難道有錯嗎”
這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雖然生活在漠北的突厥貴族被大唐和回鶻聯手消滅了,但是方圓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大漠以北之地,總是有人要生活的。
突厥可汗以及他的臣子們被大唐消滅了,但生活在這裏的百姓還多得很,他們自稱突厥人也並沒有錯啊
他們不自稱爲突厥百姓難道還自稱是大唐百姓不成
看看你的長相,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
聽完木遁的話,党項侍衛說了聲,“你等稍等,我這就進帳稟報。
”
“什麼突厥商人來了。
”聽到消息的党項首領拓跋貴言也是一頭的霧水,“突厥都消失多年了,怎麼還有人來我這裏經商,這是怎麼回事”拓跋貴言自言自語的說道。
“突厥商人說了,雖然突厥已經滅亡,但生活在漠北的突厥百姓還很多,既然有百姓生活,當然要有人經商了。
”侍衛答道。
聽完侍衛的話,拓跋貴言有些拿捏不定。
這時大將多聶說話了,“首領,這個時候突厥商人出現在我們党項境內,這事情本身就值得懷疑。
“那依你之見,我見還是不見呢”拓跋貴言望着多聶問道。
多聶稍稍想了想道:“是不是這些突厥殘黨聽到我們跟大唐有了嫌隙這才跑過來說事情了我想首領還是見一見的好。
”
突厥人聽到党項人跟大唐起嫌隙的消息
這事情本身就令人疑惑。
聽完多聶的話,拓跋貴言問侍衛道:“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一共有十來個人,個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看樣子是走了很長的路纔來到這裏的。
”侍衛如實答道。
走了很長的路
突厥原本生活在大漠以北,距離當下党項生活的寧夏陝北交界的地方並沒有多遠,要不是有大唐這層關係,党項人早就想趁機吞併原來突厥的地方了。
這些人竟然走了很遠的路纔來到党項之地,這是怎麼回事
好奇害死貓。
聽到這樣的消息,拓跋貴言更加好奇了,“請突厥商人進來。
”
“諾”
不一會兒,木遁等人被叫了進來。
進帳之後,党項首領拓跋貴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木遁等人。
當然了在拓跋貴言大量木遁的時候,木遁也打量着對面的拓跋貴言,只見這位党項人的首領年齡大約三十歲上下,衣着打扮跟自己其實也沒有多大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頭上沒有小辮子。
“你不是突厥商人。
”打量完對方之後,拓跋貴言厲聲說道。
木遁不是突厥商人
聽到這樣的消息,木遁以及他的手下都大喫一驚。
好歹毒的眼光,還沒說話,但從一次打量就知道了木遁等人在撒謊。
這水平快趕上測謊儀了。
就在手下人慌亂之際,木遁揚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首領好眼光,我確實不是突厥人。
”
不是突厥人
這傢伙好乾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很明確的告訴拓跋貴言自己的真實情況,“我乃是遼東山奚元俟哲部的首領木遁。
”
山奚
元俟哲部首領木遁。
一連串疑問啊
因爲山奚在大唐的東部,党項在大唐的西北,中間隔着好幾千裏的距離。
如此遠的距離,這幾個傢伙竟然不遠萬里的過來了,難道他們是一路走走逛逛旅遊過來的。
顯然不是,因爲就算對方是閒逛的野驢,也不至於混到這種程度,又黑又髒,頭髮瘋長,真真的人瘦毛長。
“你既是山奚元俟哲部的首領,爲何要來我黨項之地”聽到木遁也是一個首領之後,拓跋貴言言談中明顯多了一份緩和。
難道這傢伙還不知道大唐已經剿滅山奚的事情
聽完拓跋貴言的問話,木遁不由得有些意外。
該怎麼回答呢
天下的話有多種說法,謊話、假話、廢話等等多的去了,但這些話中,最實際的還是實話。
木遁稍稍想了想說道:“首領難道不知道大唐與山奚開戰的事情”
大唐年畢竟不像今天這樣信息發達,一件事情雖然已經發生很久了,但要想傳播開來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比如說嶺南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等消息傳到漠北的時候早就成了舊聞。
“有所耳聞。
”拓跋貴言說道。
“戰爭結果如何,首領知道嗎”木遁繼續說道。
“尚不清楚。
”拓跋貴言說道。
聽到這樣的消息,木遁笑道:“我聽說党項乃是大唐治下的夏州,如此大的事情,大唐難道不給你們下詔說明嗎”
這話就有挑撥離間的意思在裏面了。
但拓跋貴言畢竟是當了多年首領的人,雖然能夠聽出木遁話裏的意思,但人家還是壓住自己的不滿說道:“大唐肯定會下詔給我等說明情況,不過當下陛下的詔令還沒有來而已。
”
這話就有些撒謊了,而且這慌撒的也不完滿。
木遁聽罷,揚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首領真會說謊,而且這說謊的水平也不高啊你們距離大唐的都城長安纔多遠,幾百裏而已,要是大唐想給你們說明情況,詔令早就該來了。
我從遼東幾千裏都過來了,大唐的詔令還沒有下給你們。
這就說明人家壓根就沒把你們當自己人,不想給你們說明這事情罷了。
”
聽完木遁的話,党項首領、夏州刺史拓跋貴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