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蜀山懸劍傳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意難違
    上黨爭爲天下脊,邯鄲四十萬秦坑。

    狂童何者欲專地,聖主無私豈玩兵。

    玄象森羅搖北落,詩人章句詠東征。

    雄如馬武皆彈劍,少似終軍亦請纓。

    屈指廟堂無失策,垂衣堯舜待昇平。

    羽林東下雷霆怒,楚甲南來組練明。

    即墨龍文光照曜,常山蛇陣勢縱橫。

    落雕都尉萬人敵,黑矟將軍一鳥輕。

    漸見長圍雲欲合,可憐窮壘帶猶縈。

    凱歌應是新年唱,便逐春風浩浩聲。

    ——《東兵長句十韻》杜牧

    ……

    第三年

    這一年,白復對“致虛極,守靜篤”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白復背誦《元始天尊說得道了身經》,當背到“外向不入,內想不出;莫起一念,萬事俱忘”時,白複意識到這就是“守靜篤”,萬物靜觀皆自得。

    “靜”就是“止”,集中自己分散的注意力。“篤”代表篤定。“靜篤”就是泰山崩於眼前而巋然不動的淡定。

    “禪”就是“靜慮”,也是“止觀”

    白復靜篤內觀時,能看見自己的五臟六腑,觀察到血液在身體內奔涌,覺察全身的穴道位置、經絡走向。

    三年了,奇經八脈裏已經積攢了無數道真氣,但丹田鼎爐依然熄滅,無法將真氣點燃,變爲勁氣。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鼎爐猶如堆滿了枯草柴薪,就差一顆火星,才能烈焰熊熊。

    更令人沮喪的是,手筋腳筋被挑,即便是真氣充盈,化爲勁氣,依然無法傳遞到四肢肌肉,拳腳依然同常人一般無力。自己改進過的劍招身法、天馬行空自創的武功,依然停留在腦海想象之中。

    這日禪定,恍兮惚兮中,白復元神再次出竅,飄出牢獄鐵窗。白復終於看見這座牢獄全貌。

    準確點說,這座牢獄是一座三孔石拱橋,橋面寬約四五丈,長約十幾丈。橋面上每隔一丈,就有兩名士兵,身披鎧甲,手持利刃,面朝懸崖,背向而立,警戒守衛。

    石橋用巨大的花崗岩堆砌而成,橫跨在兩座數百丈深的懸崖中間。懸崖巖壁刀砍斧削,陡峭險峻,猿猴難攀。

    靠近懸崖的兩個橋孔略小,高約數丈。無水通過時,宛如一個圓穹平臺。

    中間的橋洞極深,深愈百丈。橋洞下是湍急的山澗,澗水落差數十丈,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中間橋洞和橋面之間,有一個高約三丈,長約七八丈的石屋,石屋開了一扇小小的氣窗,氣窗朝南,面向澗水下方。這間石屋就是白復所在的牢房。

    按此結構,在白復牢房的隔壁,氣窗朝北,面朝澗水上方,應該也有一間對應的牢房。

    如此規模的牢獄,最多也就關押兩人。不過嚴密設計,要想劫獄救人,應是千難萬難。

    白復自嘲,深陷此地,也不知是悲哀,還是榮幸!

    ……

    自打白復能夠元神出竅,奇異之事越來越多:

    呼喚自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有人半空中唸誦佛法真言。

    一日大雨如注,雨點如珠簾,雨幕彷彿一張巨大的豎琴。

    白復手攀鐵窗,望眼欲穿。念天地之悠悠,不由自主背誦起祭獻神靈的楔形文字。

    唸到某字,雨幕突然波動一下。白復猛然記起,此字正是坎鼎鼎身所刻七個金色古篆之一。

    白復元神縱身一躍,跳入記憶的深海,拼命搜索這七個古篆字。

    但時間太過久遠,自己當時不識楔形文字,所以記錄不全,腦海中僅剩一些殘存的記憶片段。回憶了半晌,也只想起來三個古篆。

    白復心念一動,如同唸咒語一般,把這三個古篆反覆誦唸。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雨絲如同琴絃,竟然隨着白復唸誦的古篆,輕輕撥動,產生了旋律,如同天籟之音,迴應空中的呼喚。

    對方亦生感應,佛法真言突然中斷。竟然也用琴聲迴應,跟自己雨幕琴絃上的旋律驚人一致。

    白復驚喜莫名,雖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但能應和輝映,定跟自己有某種密切聯繫。

    白復心道:這七個古篆大有來歷,應是天神之密語。若能把記憶碎片象拼圖一樣完成,將這七個古篆全部湊齊,定有大妙用。通悟鬼神,參契天地,也未嘗可知。

    白復啞然一笑,未曾想,身處牢籠,還樂不可支。

    ……

    除天籟奇緣外,白復偶得,隔壁牢房竟然還住着一名囚犯!而這三年,自己竟毫無覺察。

    若不是此人主動找上自己,白復無從知曉。

    這日,白複誦道:“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白復感慨道:“兵器是不祥之物,有道的人不用它。唉,如今就是想用,也不能。”

    忽聽耳畔有人低語,聲音渾厚沉磁,道:“這裏的兵,不僅指兵器,更特指戰爭。戰爭纔是不祥之器,有道之君萬不得已才發動戰爭。”

    言罷,那人長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不僅是戰爭,所有逆天的力量、驚世駭俗的智慧,都是不祥之器。”

    白復大驚,道:“閣下何人?”

    那人笑道:“我是你的獄友,跟你一牆之隔。”

    白復更爲驚訝,問道:“敢問前輩,您是何時到此,我竟不知?”

    那人道:“比你早了一兩年。不知你知不知,這座牢獄名爲離恨天,專門關押‘死人’。”

    白復心中盤算,道:“以我今日的禪定功夫,竟然沒能發現此人,足見這位前輩定是當時高人。”

    白復禮師之心頓起,態度愈發謙恭,問道:“敢問前輩,何爲關押‘死人’?”

    那人笑道:“就是關押不想讓其死,卻又想讓外界誤以爲此人已死的重刑犯。

    這座牢獄乃是張果道長設計,專門爲關押武瞾皇帝度身定製。太平公主也曾關押於此。

    我也很好奇,你是何方神聖,小小年紀竟然獲此殊榮?”

    面對前輩高人,最智慧的方式就是實話實說。白復一五一十,將自己的履歷簡要介紹一番。

    那人聽完,感慨萬千,道:“你的來歷,你還不知,我也不說破。不得不說,這就是天意。

    徐太傅將一生所學盡數傳你,卻唯獨沒將他祖上徐庶的兵法傳你,你可知爲何?”

    白復憨厚一笑,道:“當日落選虎賁軍,太傅就告訴過我。我不是行軍打仗的料,應聚焦於武道一途。假以時日,定能成爲一代宗師,光耀師門!”

    那人聽罷,哈哈大笑:“徐重啊徐重,枉你博古通今、學究天人,竟忘了‘天意難違’這四個字嗎?

    你一生道法自然,順勢而爲,怎麼在這件事上,竟逆天而行呢!你不傳他兵法,他難道就不會掌兵嗎?”

    那人好半晌才止住笑聲,平復情緒。他聲音和緩,對白複道:“太傅不傳你兵法,自有他的苦衷。

    但天心難測,凡夫難違。命中註定,避無可避。是福是孽,自有天數。

    罷罷罷,這扇門,我幫你開!”

    白復呆若木雞,那人得意大笑:“你不是對劍魔崇拜的五體投地嗎?他的能耐,驍猛披靡,負萬人之敵!

    我的本事,殺將滅國,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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