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蜀山懸劍傳 >第六百二十七章 狼牙行動
    故人日已遠,窗下塵滿琴。

    坐對一樽酒,恨多無力斟。

    ——節選自《缺題》劉禹錫〔唐代〕

    ……

    “又要實戰練兵,又不能暴露兵力,該如何做呢?”白復冥思苦想。

    白復將呼延鐵衣、尉遲驃騎等將領找來。

    藉着這次永寧大捷,白復提拔了荔非戍堡、斛律衝、侯莫酋、元神虯、達奚野、賀蘭柱擎、尚西陲等一大批原安西北庭的低階將領,這些將領都是安西北庭的老兵,跟隨高仙芝、封常清遠征西域,戰功顯赫。

    但跟尉遲驃騎類似,這類將領本事大,脾氣臭,性格犟,桀驁不馴。

    李嗣業、段秀實、荔非元禮等將領調離後,後任的高層將領不喜這些人,一步步將其降職、邊緣化。

    數月練兵,這些將領豐富的實戰經驗,卓越的作戰指揮能力,讓白復讚歎不已,再次啓用這批將領。

    白復讓這批老將作爲陝州鄉勇的指揮官,利用其豐富經驗,把鄉勇快速訓練成合格的戰士。

    俗話說,士爲知己者死。

    這批老將再次被拔擢,重新煥發了生機,彷彿換了一個人,每日精神抖擻,幹勁十足。

    白復召集會議,衆將領衆說紛紜。

    有人建議,去陝州北部的大山中練兵,把村落裏的壯年男丁組織起來,一邊農耕一邊訓練。

    或有人建議,長途奔襲,深入叛軍區域,轉守爲攻;更有人建議,化整爲零,扮作馬匪,直接襲擊叛軍……

    “集思廣益,獨斷專行!”這是李光弼對白復的忠告。

    ……

    這日天氣甚好,北風漸止,冬日暖陽,和煦溫暖。將士們把被褥拿到陽光下晾曬。

    曬完的被褥晚上蓋起來,會有陽光的味道——那是戰亂之前,曬穀場上、田間地頭,歲月靜好、雲捲雲舒的味道。

    哨兵來報,營門口有數十名江湖俠客,遞上拜帖,說是白將軍的故舊。

    白復取過拜帖一看,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白復放下手中的軍報,親自到營門口迎接。

    數十名俠客強弓勁弩、鮮衣怒馬,威風凜凜。

    大冬天裏,爲首之人手裏依然拿着一把摺扇,輕搖摺扇,瀟灑不輸王侯。正是河北清河虎兕寨的二當家李萼。

    白復一拱手,笑道:“二哥,等你多時,你咋纔來?”

    李萼笑道:“禮物備齊了,纔敢來。”

    兩人一個熊抱,哈哈大笑。

    入到帳中,李萼讚歎不已,道:“復哥兒,你這軍營戒備森嚴,井然有序,足見兄弟治軍有方。”

    白複道:“如今百廢待興,誠邀二哥前來助陣。”

    李萼道:“我也正有此意。見你信後,馬不停蹄趕來。”

    白複道:“新軍需要實戰演練。陝州距叛軍前線尚有一段距離。三軍將士憋在營地裏,一身本領無處施展。

    更麻煩的是,朝廷給河北道唐軍的指令是:原地據城防守。倘若我一意孤行,主動出擊,不但得不到周圍駐軍的支持,還會被人掣肘。”

    白復把永寧大捷後,陝州官場和軍界微妙的關係告知李萼。

    李萼智慧過人,一聽便明。

    李萼道:“既然如此,你有何打算?”

    白複道:“我想把安西騎兵和陝州新兵化整爲零,僞裝成河北義軍,在河北道和河南道的交界處,伏擊叛軍的輜重糧草。

    一方面通過實戰鍛鍊隊伍,一方面斷其糧道,令叛軍首尾難顧。

    搶來的糧餉,我想通過河北義軍,賑濟給河北和河南兩道的百姓。”

    李萼把摺扇一張,笑道:“復哥兒,咱哥倆不謀而合。這次隨我來的,除了你熟悉的河北義軍首領,還有河南道的義軍首領。

    最近,我們一直在相州、滑州一帶夜襲叛軍,消滅叛軍的小股巡邏隊伍和斥候。

    有了正規唐軍的協助,我們就無懼叛軍騎兵,保管可將叛軍壓縮在城池裏,切斷他們的運糧路線。”

    白復一拍大腿,道:“好,我會派出十五隊精銳步騎,每隊兩百人,由你統一指揮。

    行軍路線、沿途食宿安全,還要義軍協助。”

    說到此處,李萼眉頭一擰,道:“調兵出營,長途奔襲,可需兵部調令?”

    白複道:“我已將此事稟報給光弼將軍,他把調兵虎符交給了我。”

    李萼微微一笑,把摺扇一合,輕描淡寫道:“聽說你麾下將領大都是安西北庭的精銳老兵,他們能聽我這個布衣的指揮?

    要不,你也給我支金批令箭,違令者斬立決?”

    白復狡黠一笑,道:“關張兩位將軍當初也不服諸葛丞相,我好像沒聽說,劉皇叔給過臥龍先生金批令箭?”

    李萼哈哈大笑,再不提這個話題。

    ……

    接下來的日子,唐軍將領和義軍首領密切協商,擬定了詳細而周密的作戰計劃。

    白復爲這次特遣行動定下名稱:“狼牙!”

    雙方磨合三日後,李萼率領尉遲驃騎、荔非戍堡、斛律衝、侯莫酋、元神虯、達奚野、賀蘭柱擎、尚西陲、唐歡、嶽虎竹、裴破空等三千精銳步騎,前往相州、滑州一帶。

    十日後,捷報傳來,十五支特遣隊分成多路,伏擊了河北道至河南道叛軍的運糧補給車隊,襲擊了叛軍在相州、滑州官道上設立的軍輜轉運站、碉樓、戍堡……

    有了安西北庭鐵騎的支援,河北義軍敢於硬撼燕軍騎兵,導致小股叛軍不敢出營,大隊叛軍夜間不敢會戰。

    這一系列輝煌的游擊戰績,也給安西北庭行營帶來了豐厚的物資回報。戰利品源源不斷地運抵安西北庭行營。

    白復將全部糧食送給藏匿在陝州大山裏的百姓。精選出一部分戰馬和軍輜,運抵光弼將軍的朔方軍大營。剩餘糧餉和物資,交給軍輜官,按需分給三軍各營將士。

    幾場仗打下來,安西北庭行營賺的盤滿鉢滿,馬匹武器、糧草軍輜堆積如山。

    未能參戰的三軍將士嗷嗷叫喚,天天守在白覆帳外,請纓出戰。

    一個月以後,白復將十五支特遣隊調回,重新輪換一批戰將人馬,繼續化整爲零、以戰代練,以戰養戰,攻擊叛軍的補給線。

    ……

    朔方軍大營,日夜燈火通明。

    李光弼將兩卷文書攤在帥案上。左邊是安西北庭行營的密報,右邊是朔方軍前線斥候的軍情細報。

    兩項戰報對比,安西北庭行營先遣隊驕人的戰績,讓李光弼心懷大慰。

    他一捋虎髯,雙挑拇指,暗贊白復。

    這一日,李光弼心血來潮,率領五百親兵隊,不帶儀仗,不打招呼,直奔陝州。

    李光弼的親兵隊橫穿衛伯玉和李忠臣的防區,只看見唐軍斥候在遠處偵查,並未遇見大股唐軍上前攔截。

    李光弼暗暗嘆氣,這衛伯玉和李忠臣也算名將,卻自詡防區遠離叛軍前線,戒備鬆懈。

    到了黃昏時分,寒風凌冽,陰雲密佈,雪粒在寒風中打着旋兒,冰碴撲在臉上,刺拉拉地疼。

    “下雪啦。”

    衆將領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立起領口,掀下帽檐,避免冷風倒灌入脖頸。

    這樣的天氣,連野狼都不願覓食,蛇鼠都躲在地洞。

    然而,一進安西北庭行營的防區,李光弼一行立刻有汗毛倒豎之感。雖然沒見到一名斥候,但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無處不瀰漫着肅殺之氣。

    草木皆兵,隱隱綽綽,讓衆將惴惴不安。

    親兵校尉趕忙上前,輕聲道:“大帥,要不還是放出信鴿,跟安西北庭行營打個招呼吧?”

    李光弼眼睛眯成一條縫,環視四周,道:“不用。伏兵沒有馬匹。傳我軍令,全軍疾馳,甩開草叢裏的伏兵。”

    一聲令下,五百鐵騎策馬疾馳。

    灌木叢中,突然快速閃出數十名身影,全身裝束與草色、土地混爲一色,若不是快速移動,根本分辨不出。

    李光弼得意一笑,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忽聽親兵們驚呼,李光弼側臉一瞥,只見左右兩側,百步之外的灌木叢中,有數百名似人似獸的身影,像猴猿一樣,弓着背,四足着地,尾隨而來。

    速度之快,不啻烈馬!

    李光弼錯愕:“草叢中的伏兵若不是安西北庭設防的士兵,會是何方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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