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蜀山懸劍傳 >第七百零二章 權臣崛起
    絳幘雞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菸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王維

    ……

    在越王李系、左千牛衛大將軍高邑王李僝等人的保舉下,白復加官進爵,晉升爲左金吾衛大將軍、遙領安西節度使,賜爵衛國公。

    正三品的左金吾衛大將軍,掌宮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玄宗、肅宗兩朝,白復是最年輕的左金吾衛大將軍。

    安西節度使更不得了,乃是外放的封疆大吏。歷任安西節度使都是高仙芝、封常清這樣的名將。

    大唐立國以來,白復也是最年輕的節度使。

    僅安西節度使和左金吾衛大將軍兩職,可看出肅宗對白復的欣賞和厚愛。

    封爵衛國公,意義更爲重大。

    要知道,自大唐立國以來,衛國公的爵位僅封過一人,就是大唐開國元勳、戰神李靖!

    肅宗之意,不言而喻。希望白復能像李靖一樣,成爲國之藩籬,爲大唐平定叛亂、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

    白復聽到封賞的官職和爵位時,也是一愣。他知道自己會晉升,但沒想到會連升三級。這就是所謂的飛黃騰達、平步青雲吧。

    不過,白復並沒有欣喜若狂,反而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

    忠嗣師父反覆告誡他,人生三大不幸,第一就是少年得志。

    今日,他因帝王的喜愛一步登天;明天,就可能因爲帝王的厭惡,跌下神壇,摔得粉碎。

    作爲一名臣子,沒有人能久居高位。爬的越高,跌的越重。這纔是官場的鐵律。

    白復惶恐不安,三次入宮,在麟德殿前長跪,辭讓官職和爵位,肅宗不許。

    ……

    在肅宗眼中,白復自從來到長安,便是自己的福將:

    營救青鸞,冥冥中便是天意;慶王遺言,護國大將,非白復不能任也;尤其是得知白復乃是王忠嗣的關門弟子時,肅宗喜不自勝……

    白復從軍以來,睢陽城死守、香積寺激戰、河陽城血戰、殲渤海鐵騎,擒新羅水軍,滅倭國水師……身經百戰,幾無敗績。

    經過多年對白復的考察,肅宗對白復的忠誠和能力再無懷疑。

    肅宗想起自己剛爲太子時,玄宗對自己說的一番話:“對於賢才,就要敢於破格提拔。

    如果他資歷已到,你才封賞,他固然會感激你,但更會認爲,他得到這一切,是因爲自己的資歷和功績。

    唯有破格提拔,把此人暫時還配不上的職位和榮譽授予他,才能讓一個人死心塌地追隨於你,一生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亨兒,這纔是帝王的馭人之術。”

    ……

    封賞那日,白復鎧甲鮮亮,英姿勃發,不怒自威。

    滿朝文武看着白復從肅宗手裏接過虎符、印綬和紫金魚袋,羨慕嫉妒恨,各色情緒,五味雜陳。

    儘管各懷心思,每位朝臣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所有人都知道,白復已經強勢崛起,將成爲帝國的新一代權臣。翻雨覆雲,隻手遮天,指日可待。

    散朝之時,朝臣們紛紛上前祝賀。就連最不對付的太子李俶也主動跟白復示好。

    退朝後,肅宗把白復叫入內殿,設宴款待。此乃家宴,張皇后、太子李俶和青鸞公主在一旁作陪。

    肅宗欣慰地看着白複道:“復兒,朕一早就想把鸞兒許配給你。

    這次你立下大功,更讓朕欣慰。鸞兒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希望你好好待她,把她捧在手心上……”

    青鸞公主羞紅雙頰,找個藉口躲入後殿。

    此刻的肅宗不像一位君王,更像是一名慈愛的老父親。

    近距離觀察大唐皇帝,肅宗臉頰消瘦、兩鬢斑白、滿臉皺紋,容貌遠比同齡之人更加蒼老。

    肅宗雖然沒有太宗、玄宗那般英明神武,甚至還有不少性格上的缺點,但對白復,肅宗是厚愛有加,更像一名寬容的長者。

    酒宴中人,皆是肅宗最親近的人。肅宗格外開心,開懷暢飲,頻頻舉杯。

    肅宗視白復爲賢婿,讓寒門出身的白復頗爲感動。

    ……

    白覆被冊封后數日,巴蜀會館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從皇子到王侯,從世家大族到朝廷重臣,拜會白復之人,絡繹不絕。

    這幾日,白復早起晚睡,忙於應酬。

    除了去皇親國戚、公侯望族府邸參加夜宴,白復所有膳食都用幾枚點心打發。連茶水都不怎麼喝,因爲要將如廁更衣的時間都得省下來。

    五品以下官員,連拜見白復的機會都沒有。白復心生不安,唯恐怠慢了諸位朝臣。

    不是白復傲慢,確實是沒有接見的時間。

    新平郡王李儼看出了白復的心思,不以爲然道:“復兄,放心吧,他們都是久經宦海之人,不會介意的。你肯收下他們的禮物和拜帖,就已經是給他們天大的面子了。”

    李儼所言無誤,這些五品以下的官員,得知白復無暇接見時,並不沮喪。他們習以爲常,放下禮物,送上拜帖,欣然離去。

    嗣慶王李琮翻看官員們給白復的禮單,嘖嘖嘴道:“常言道,縣官不如現管。果不其然。

    我們哥倆雖然貴爲郡王,卻只有俸祿爵位,並無實權。逢年過節,也有不少朝臣前來拜謁,但僅是禮數而已。

    禮單充分暴露出他們內心的想法。

    復兄,從禮單上來看,你可比我們這兩位王爺顯赫多了!呵呵”

    白復面露尷尬,趕忙擺手辯解。

    李儼笑道:“復兄,別解釋了,越解釋越亂。你也別多想,這本就是官場規矩。要不,爲什麼那麼多人打破頭皮也想做官啊。

    你以前在邊軍,雖然也統兵一方,但都是打打殺殺,靠戰績說話。倘若百戰百勝,戰功赫赫,很難不被提拔。

    到了京師,做了朝臣,規矩就多了。政績的好壞,都是文案功夫,不像戰役那麼明顯。

    朝廷考覈你的標準,五花八門:奏報書寫規不規範、朝堂禮儀得不得體、與同僚下屬融不融洽、後宅婆媳關係和不和睦……

    甚至你給妻妾畫眉、你蓄鬚的式樣,有無修剪鼻毛等都會成爲御史大夫彈劾你的內容。

    總之,吏部官員選賢任能,更多是看你與他們的親疏遠近。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

    多少才華橫溢的人,由於不擅鑽營,亦沒背景後臺,在朝中爲官數十年,依然是不入流的區區小吏……

    反之,你放下身段,苦心經營,傍上權臣,飛黃騰達,呼風喚雨。貌似一帆風順,光宗耀祖。

    然而,大唐官場沒有不倒翁。

    多少權勢熏天的重臣,一夜之間,身死族滅,遺臭萬年。王鉷、楊國忠莫不如是。

    到了這一日,二虎相爭,靠山倒臺,殃及池魚。你就會作爲殘部餘孽,抄家充公,流放千里。

    復兄,你知道爲什麼,長安城內那麼多寺廟和道觀嗎?”

    不等白復回答,嗣慶王李琮輕搖摺扇,笑道:“因爲升官這件事,跟才學無關、跟能耐無關、跟閱歷無關、跟智慧無關,甚至跟家世都沒太大關係。

    全憑命和運!

    所以要祈求神佛保佑!哈哈哈”

    李儼笑道:“李琮之言,雖然過於戲謔,但不無道理。

    復兄,朝堂爲官,兇險莫測,不亞於征戰沙場。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凡事多留一個心眼,三思而後行。

    正所謂,戒急用忍,事緩則圓。

    雖然陛下今日對你異常器重,但越是如此,越容易遭人嫉恨。

    衆口鑠金,防不勝防。某人冷不丁對陛下的一句話,就能一劍封喉,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當年,李林甫口蜜腹劍,讓多少名滿天下的朝臣被逐出京、深陷囹圄,連宰輔張九齡、太傅徐重也不能倖免。

    回頭再看,李林甫雖然詭計多端,陰險狡詐,但能爲相二十年,也確實有過人之處。

    復兄,官場厚黑之術,博大精深。你以前接觸的少,回到長安後,就不得不琢磨咯。”

    李儼、李琮之言,細思極恐,令人不寒而慄。

    兩人走後,白復陷入沉思。

    想起當年元夕夜,在曲江池畔的小酒鋪內,李林甫對自己的一番話,白復感慨萬千。

    “小子,老夫一生功過,豈是你能評說?!

    等你做到我這個位置,才能懂得欣賞老夫的手腕和能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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