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蜀山懸劍傳 >第七百五十三章 鐵血戰心
    江城如畫裏,山晚望晴空。

    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

    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

    ——《秋登宣城謝脁北樓》李白

    ……

    見白復遁逃,城樓上的黑衣人操作流星連弩,全力開火。弩箭瞬間編織出一道道箭網,試圖讓白復無法穿越甬道。

    白復身如疾風,在甬道和城牆間的夾角中上下翻飛、騰挪躲閃。這是流星連弩射擊的死角,能夠最大化避開地城樓上的弩箭。

    十數名弓弩手趕忙調整流星連弩的弩身,讓流星連弩能夠探出機身,垂直射擊。

    等到流星連弩的弩身調整好位置,白復已經衝進城門洞,逃離流星連弩的射程。

    白復一揚手,以天女散花手法,射出數十枚鵝卵石。

    “颼颼颼”,只聽風聲迭起,帶着坎鼎真氣的鵝卵石,如暴雨驟雨般擊向埋伏在城門洞的十數名黑衣人。

    黑衣人手忙腳亂之際,白復已經殺到。

    白復身如鬼魅,出手狠辣,刀芒一閃,將攔在身前的兩名黑衣人一刀割喉。

    兩人表情扭曲,露出不可思議之神情,喉頭血光噴濺而出,濺了身旁同伴一臉。

    白復不由分說,抓住兩人屍身,如同肉盾,上下揮舞,擋在左右兩側,任憑諸黑衣人的槍槊無情刺在其身上。

    白復快速通過伏擊點,這兩人的屍身血肉模湖,被同伴的刀槍戳砍成一攤爛肉。

    白復頭也不回,一扭身,將這兩個屍身擲向衝過來的數名黑衣人。

    坎鼎勁氣如驚濤,狂飆而來。白復身後的黑衣人如被兩袋沙包擊中,橫七豎八跌倒在地。

    ……

    南面的皇城城門是一座吊橋門,平日升起,有人馬通過時才放下。吊橋下方是深數丈、寬十數丈的水道,與春明門外的護城河連接在一起。

    白復衝過城門洞,吊橋被鋼索斜拉,豎立在眼前。

    時間緊迫,來不及砍斷鋼索,等吊橋緩緩落下。最好的逃亡策略就是翻過吊橋,跳入橋下數丈深的水道。

    只要跳入水道,以白覆水下不換氣的功夫,潛入水底,就能逃出生天,刺殺計劃似乎就會以失敗而告終。

    在白復身後追擊的中年胡人看穿了白復的計策,暗自欣喜。

    吊橋下方的水道,宇左八幡神早已動了手腳,表面上看波光粼粼,流淌依舊,實則僅有一尺深淺的水面。水面下河牀的冰面堅硬如磐石。

    白復一旦判斷失誤,從吊橋上躍出,頭朝下躍入水面,就如同從十數丈高的城樓上不減速跌下,就算不摔的骨斷筋折,也少不了摔個七葷八素。

    於此同時,一張銅絲鐵鉤的巨大獵網會從吊橋底部從天而降,兜頭罩在白復身上。

    這或許正是捉拿白復的最佳時機。

    ……

    白復並不知道對手的重重設伏,快速計算吊橋橋身的彎斜度後,足尖點地,騰身躍向吊橋橋頂。

    中年胡人飄忽而來,面容冷酷,道:“讓我送你上路!”

    白復即將躍上橋頂,突然手攀吊橋鋼索,一個空中大回旋,轉身面向中年胡人。

    白復勐吸一口氣,背嵴一挺,衣袂翻飛,威風凜凜。

    白復大笑一聲,道:“你中計啦!”

    白復足尖一點橋身,向橋坡下方的中年胡人疾衝過去。

    中年胡人仰頭一望,白復身後升起了一輪金色的圓月。

    白復衝行的時機和角度極其精準玄妙,剪影下,白復彷彿從月宮中騰身躍出,一刀揮出,光芒如鐮刀,殺氣迸裂。

    白復衝下來的角度和軌跡,暗合一種玄奧的曲線,與吊橋斜坡的坡度微妙契合,渾然天成。如同黃河之水從壺口懸崖沖刷而下,飛瀑一瀉千里,勢不可擋。

    皇城城門巍峨壯觀,本就是肅殺之物,冷月宮闕,更助長了白復一往無前的聲勢。

    在中年胡人的眼中,白復把吊橋斜坡的坡度利用得淋漓盡致,自己瞬間變成白復、吊橋和城樓之外的多餘之物。城門如同巨獸,吊橋變成長舌,白復就是獠牙,張開血盆大口,要將自己這頭獵物吞噬。

    這種感覺玄奧至極,非是如他那級數的高手,休想有此感受。心神一旦被奪境,中年胡人魔功心法立受影響。

    白復故意不騰空飛縱,而是左右足尖交替踏在坡面,每一落足,速度均有增加,勁力氣勢亦隨之增強。

    中年胡人準確估計出,當白復衝落近十丈的坡面向他攻擊時,白復的勁氣將積聚到最巔峯。

    這一擊,生死相搏,一往無還!

    中年胡人突然回過神來,白復洞悉圍城必闕的兵法,根本就沒打算逃跑,從一開始,就抱定同歸於盡的決死之心。

    這種勇氣,不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爲之。而是身經百戰,無數次踩着屍骨,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兵王,纔有的鐵血戰心!

    失算之後,以中年胡人的自負,亦不免心中後悔,信心開始崩塌。

    中年胡人暗道不好,心志不堅,催發內勁的魔功就會大打折扣,不敢保證一定能將白復強悍之力轉圜,借力撬力。

    中年胡人騎虎難下。若他此時退避,在玄鐵刀殺氣鎖定之下,白復必將氣勢陡增。

    白復這種殺神,一旦給其乘勢追擊的機會,中年胡人幾無勝算。

    中年胡人當機立斷,如大鳥般飛身而起。試圖避開身在坡底的劣勢,居高臨下,再以鷹隼搏兔的姿態下撲,重新發動攻擊。

    這正是避其鋒芒,擊其惰歸之策。

    白復早料到對方的策略,雙手持刀,不等近身,凌空噼出。玄鐵刀刀芒暴漲,當頭斬向中年胡人。

    中年胡人擡起右手,手腕一卷,衣袖畫出數道漩渦,拼盡全力吸納白復的勁氣。

    中年胡人的衣袍吸納白復巽坎真氣,如風帆揚起,撐飽鼓盪。

    俗話說,過猶不及。

    白復自上而下攻出,如萬仞之山滾下的落石,罡氣洶涌澎湃,遠勝如前。

    中年胡人吸納勁氣過多,不但不能揚帆起航、轉守爲攻,反有船帆過載,被颶風撕裂之險。

    中年胡人大駭,一咬舌尖,將魔功提升至極限。

    中年胡人全身寬大的衣袍如青蛙的腮幫子,鼓鼓囊囊,等待全力釋放。

    “呱”一聲

    中年胡人半蹲身軀,凸眼吐氣,雙掌平推轟出,試圖將吸納白復的真氣原封不動奉還給白復。

    就在此時,眼前忽現一面銅鏡,鏡面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中年胡人突覺心中酸楚,這感覺如此熟悉,依稀回到了孩提時代:

    因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己的養父勃然大怒。他掏出馬鞭毒打七八歲的自己。自己疼得滿地打滾,養父依然不依不饒,連抽帶踢。

    情急之下,母親衝出帳篷,將自己摟在懷中,死死護住。

    養父暴跳如雷,皮鞭如暴風驟雨傾瀉而下。

    母親披頭散髮,滿頭鮮血,但絕不鬆手,拼盡全力護住自己弱小的身軀。

    父親見皮鞭無效,順手操起一根木柴揮向母親頭顱。

    沒成想,木柴上竟有一顆凸出的鐵釘,狠狠地釘入母親的太陽穴……

    母親緩緩倒下,臨死前都沒有鬆開自己,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帶着無盡的愛憐……

    這是一種久違的痛楚,壓抑在心底多年,此生難以磨滅,無法釋懷。

    不知爲何,這種兒時慘痛經歷竟在決戰中被喚起。

    中年胡人周身蓄積的勁氣如同被扎的羊皮囊,瞬間撒了氣,一潰千里。

    眼前這面銅鏡,裂痕漸漸擴大,形如蛛網,突然破碎,碎裂一地。

    中年胡人魔心崩塌,再也無法運行魔功、絕地反擊。

    ……

    中年胡人一身匪夷所思的魔功,能借力打力、乾坤挪移,專門剋制白復這類內家高手。

    白復內勁越強,對方的反噬力就越強。

    師父青玄掌門曾經對白復說過,邪魔外道的功夫修煉起來異常血腥,慘無人道。能將魔功修煉至大成,此人必然經歷過常人無法想象的悲慘遭遇,內心深處必有重大人格缺陷。

    白復的策略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天雷勾動地火,勾出妖邪之人心底的黑暗隱祕,讓幽冥反噬黑暗。

    要做到這一步,靠的就不是真氣之勁,而是心靈之力。

    利用心靈之力,影響對手的情緒,破壞敵方的道心,這就是白復跟顏真卿學書法的過程中,領悟到的功夫——劍性。

    喜怒哀樂等種種情緒,在王羲之、張旭、顏真卿等大師手中幻化出飄逸、剛勁、悽美、絢爛等筆鋒,將情緒封存,將本性自明,將天地收斂,將時空凝固,將道法印刻!

    劍招之上是劍勢、劍意,劍意之外還有劍性。

    劍性因人而異,無招無式,無影無蹤,殺人無形……

    看\蜀山懸劍傳\就\記\住\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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