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蜀山懸劍傳 >第六十八章 一蓑煙雨任平生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蘇軾

    這一天終於到來,白復正在場邊熱身,秦永傑在諸多弟子的簇擁下來到賽場。他身形偉岸,一身寶藍色功夫勁裝,箭袖利落,玉帶束腰,髮髻梳理的一絲不亂,額頭一抹硃紅色英雄巾。高挺的鼻樑和微翹的下頜顯示出強大的自信,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和微笑的脣角形成鮮明的對比,英俊的面容引得無數少女驚聲尖叫。

    他走入場內,凝視白復,雙目透出凌厲殺氣,口中卻淡淡地道:“復師弟這趟回山,很是會籠絡人心。兵刃、藥材出手闊綽,走到半決賽也不容易。”

    白復微笑不語,稽首施禮,情緒古井不波,淡定平靜,氣度從容。白衣飄飄,自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今秦永傑生出像初次認識白復的怪異感覺。

    “鏘”秦永傑手中寶劍出鞘,遙指白復,催生出強大的劍氣,喝道:“今天就叫你飲恨當場”

    白復腳踩離、乾兩位,擎出寶劍,劍尖微微下挑,一招“木蘭彎弓”,含勁待發,對抗秦永傑霸道的劍氣。

    圍觀衆人只覺場內氣壓驟升,竟有秋風蕭殺之感。

    秦永傑不斷催發劍氣,但氣勁增強臨近極限時,手中劍忽然化作數百多絢爛的梅花,攜着滿天飛雪向白復灑來。暴風疾雨般的氣勁化作無數刺膚利針,以雷凌萬鈞之勢傾泄下來。

    白復如青松傲雪,屹立不動。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鋪天蓋地襲來的劍光,純憑護體真氣形成屏障,對抗秦永傑如刺膚利針般的細碎劍氣。

    白復知道,這數百多美麗的梅花僅僅是幻化的誘敵伎倆,致命的殺招隱藏在雨雪之中。

    果不其然,朵朵梅花在白復面前三尺處,颼地消失,一束冰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插白復雙目。這纔是秦永傑的真功夫。

    “鏘”白復手中劍忽然上挑秦永傑雙目,劍尖顫動,似刺似斬,遊移不定,守中待攻。

    秦永傑不得不變招,呼嘯一聲,身形加速,忽然竄入白復左側。手中劍如閃電,直劈白復左頸,劍鋒呼嘯刺耳。

    秦永傑這套劍法針對對手感官而設計,旨在破壞對手的視覺、聽覺,甚是可怕。

    白復移形換影,退至坤、兌方位,手中劍自上而下劈出,“叮”一聲,正劈中秦永傑劍鋒。

    秦永傑面露訝色。

    他劍鋒一顫,同時化成三點精芒,品字形刺向白復。同時腳踩七星,迅疾如鬼魅,倏忽間漂移到白復身後,攻入白復背後。就待白復旋身這瞬息,一擊斃敵。

    白復聽風辯位,頭也不回,右手劍從左肋下刺出後,身體方纔凌空右翻。同時,踢出連環三腳,直奔秦永傑耳側大穴,衣決飄飄,翩若驚鴻。

    兩者對彼此的武功都很熟悉,一上手就是以快打快,身影分分合合。雖交手數招,已讓圍觀衆人緊張地喘不過氣來。

    亦蟬看着兩人,心如亂麻。與二人相處的種種往事,瞬間如電光火石般在心頭一閃而過:“若是復師兄贏了,他應該很難過吧。他對我做了這麼多惡事,我必須恨他吧可我當真恨他嗎但凡他對我象初時那般好,我便即刻爲他死了,也是甘願。那時他是真寵我啊,體貼溫潤,師姐師妹們哪個不羨慕我可他爲什麼變了呢是什麼時候變得呢是得到我之後才變的,還是一開始就沒當真不會的,一開始他定是真心的我爲什麼恨他恨得如此徹骨,只因爲我想着他,念着他,他卻半點沒把我放在心上,離開的如此決絕”

    盡日問花花不語,爲誰零落爲誰開。

    鬥了大概百合,雙方不分勝負。白覆被雍鼎改造過的身體開始顯出優勢。他氣韻悠長,身法忽而上躍,忽而盤旋,飄忽不定。手中劍更是如水銀瀉地,靈動萬狀,變幻莫測。

    青石道長再也按捺不住,他起身大喝:“光乎日月,迅乎電馳。或倏爍而景逝,或飄滭而星流,或滉漾於淵澄,或雰霏而云浮淪大幽而下沈,凌辰極而上游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

    臨陣指點乃違規行爲,行忍禪師見此,連忙喝止。青石道長這纔打住。

    秦永傑本是極聰明之人,得到父親指點,馬上明白自己問題所在。他劍法一變,劍氣忽強忽弱,忽吞忽吐,從至剛中生出至柔的妙法,抵擋住白復的進攻,且趁機反撲。

    同時,他腳踩蓮花,將北斗七星陣陣法融入身法,鬥到緊要關頭,身形穿來插去,一個人竟似化身爲七人一般,一劍化七劍,七劍下天山。這纔是秦永傑的壓箱絕學北辰馭七星。此劍法難度極高,不僅要求劍客本身武功卓絕,更要求劍客精熟北斗七星劍陣。非七星劍陣中司值北辰中樞的劍魁,不能煉成此劍法。

    圍觀衆人大呼過癮,青城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白復立刻陷入劣勢,偏是無法搶回主動,只能見招拆招,被人牽制。若十招之內不能逆轉,將會飲恨收場。

    “叮叮噹噹”雙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白復只能依靠絕頂輕功遊走躲避。秦永傑之劍則如跗骨之蛆,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來,不給白復喘息之機。

    生死存亡之際,白復反而更冷靜。他一個旋身上撲,手中劍疾刺,就在離秦永傑僅有一尺之時,倏地止住身形,劍鋒奇襲秦的咽喉。這一招大出秦永傑意料,想不到白復能逆轉真氣,動靜互換,說停就止。最厲害是這一招乃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完全漠視他的進攻。

    秦永傑手中劍雖然已經刺入白復左肩,也只能即刻收手,否則咽喉必然被挑破。

    血光飛濺,白復左肩皮開肉綻,秦永傑則於白復劍挑咽喉毫釐之際,退開數米之外。雙方再次恢復對峙局面。

    白復肩頭受創,影響左手劍訣施展。但好在秦永傑不敢以命搏命,劍入肌肉時,劍氣已收,傷口不深,只是皮肉之傷,未傷筋骨。

    行忍禪師見此,先叫停比賽。見白複意志堅決,身體仍能再戰,於是再次恢復比賽。

    傷口的痛楚喚起白復強大的鬥志,他深吸一口氣,將想贏怕輸等雜念排出腦海,心神空靈,快速遁入“無我”禪定狀態,讓胎息流轉起伏,力圖達到氣和力的完美平衡。他拼着受傷,扳平一面倒的劣勢,就是等待着人劍合一的這一刻,物我兩忘,寧靜恬然。

    秦永傑七劍化一劍,化作瓢潑劍雨,從四面方向白復猛攻,一時間山呼海嘯,搖山撼嶽。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