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蜀山懸劍傳 >第二百四十八章 帝國隱患
    病骨支離紗帽寬,孤臣萬里客江干。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天地神靈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

    出師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燈更細看。

    病起書懷陸游

    雖然虢國夫人是這場土地盛宴的最大收益者,但身爲人君,很多事還要以大局爲重。

    玄宗思來想去,還是不踏實。如今,大唐四海昇平,自己大權在握,放眼天下,沒有人有威望和實力能夠挑戰自己。但世家大族皆是百年基業,根基深厚,不容小覷。

    履霜,堅冰至。莫非他們嗅到了什麼

    這日退朝,玄宗把李林甫單獨留下,詢問此事。

    李相聽完玄宗的顧慮,從袖中掏出一本奏摺,遞給高力士。

    李林甫不慌不忙回道:“回稟陛下,此事我亦有所覺察。本待將世家大族洛陽田產交易的情況全部統計完後,再報與您知。但既然您問到了,我就先將目前收集到的情況,奏報與您。

    從臣查實的證據來看,這次尾隨徐太傅南下的世家,僅僅是與其平日交好的家族。洛陽一帶,大部分豪族還是一切如常。雖然也有聞喜裴氏河東崔氏等門閥大族南遷,但都是其家族中的一支,沒有動搖其根本。

    此外,臣也加派了人手,暗中調查長安一帶的關隴貴族。獨孤家族長孫家族等門閥,都沒有任何異動。

    由此推斷,這次南遷,並不是關隴貴族的統一行動。”

    玄宗翻看奏摺,確實沒有獨孤家族長孫家族等門閥,這才放心。

    玄宗問道:“洛陽一帶,世家大族大量拋售田產,這也很反常啊”

    李林甫笑道:“在臣看來,這是好事。”

    “哦,你且說說看。”玄宗好奇問道。

    李林甫回道:“自古土地兼併都是禍亂根源。農民一但失去土地,變成流民,就離暴民不遠了。如同火星掉入柴堆,分分鐘兵連禍結。東漢末年的黃巾起義,隋末的天下大亂,莫不如是。根源都在豪強地主大量土地兼併,導致民不聊生。

    而今,部分世族南遷,開墾江南,嶺南,將蠻荒之地變爲沃土,同時,又將中原一帶田產騰出,豈不是大好。

    六部官員商議,此次田產交易,不需向朝廷繳納銀兩,只要按交易土地的面積向國庫上繳一定比例的土地即可。戶部再將這些土地登記造冊,作爲朝廷的口分田,重新分配。

    朝廷所有的土地租賃給流民耕作。地上所得穀物,按比例上繳國庫,剩餘部分歸流民養家餬口。

    如此,就可以恢復武德七年高祖皇帝時期的祖制租庸調製:

    租:成年男丁可從官府得到百畝土地,傷殘得田四十畝,寡妻得田三十畝。在這些田裏,十分之二是世業田,十分之八是口分田。當受田人死後,他的世業田由戶主繼承,而口分田則要交還官府,重新分配給別人。受田人按照每一丁男每年納粟二石的標準,向官府繳稅。

    如此以來,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

    玄宗聽罷,點頭稱讚,終於放下心來。

    幾家歡喜幾家愁,在長安的另一處大院,太僕卿安慶宗將洛陽土地飛漲之事,詳細稟報給安祿山。

    安慶緒聽罷,沮喪道:“要不是爹爹把銀礦都捐給朝廷了,這次土地盛宴,半個洛陽都是咱家的了。”

    安祿山雙目放出餓狼的光芒,一鞭子打過去,罵道:“沒出息的狼崽子,將來整個洛陽都是咱家的”說罷,把鞭子狠狠丟在地上,拂袖而去。

    雖然洛陽最近八方來客,商賈雲集,但不管市面上如何天翻地覆如火如荼,徐太傅一行始終不緊不慢地收拾行李,做着最後的搬遷工作。

    在這一段日子裏,徐太傅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與白復。

    這一日,徐太傅講完大唐的財政制度,掩卷長嘆:

    “財政危機纔是我大唐真正的危機帝國財政上的隱患一直沒有消除,反而在不斷累積,一旦失衡,天下大亂。而經我對朝廷近年財政收支的分析預測,這一天應不遠矣。所以我才力勸世家名門,儘快遷往南方避禍。”

    白復大奇,問道:“財政危機難道不是殺破狼大凶星象嗎”

    徐太傅哈哈大笑,呷了一口茶,娓娓道來:

    “從開元初年,陛下任命了一系列的賢相治國,姚崇宋璟蘇頲張嘉貞張說張九齡等人先後拜相,他們或爲官清廉,或政寬刑息,或滿腹文采這些賢相輔佐聖上,共同開創了開元盛世

    但是,這些宰相也有一個共同的致命弱點:他們只會勸說陛下節省財政開支,卻不會幫助朝廷增加財稅收入。因爲他們深知,增加稅負,就意味着盤剝百姓。這是熟讀孔孟之學的賢相們斷不能爲的。

    而精減官僚機構,減少軍事行動這類節省財政開支的行爲,隨着大唐的興盛,陛下開疆拓土的雄心,節流所起的作用也越來越有限。

    所以,對朝廷財政來說,最重要的是開源

    天寶年間,每年平均的財政收入大約是:租錢二百餘萬緡,粟一千九百八十餘萬斛,絹七百四十萬匹,綿一百八十餘萬屯,布一千零三十五餘萬端。這些錢糧遠不夠維持整個帝國的運轉,更別說揚我國威征伐四夷,雖遠必誅了。

    於是,另一批懂得弄錢斂財的“能臣幹吏”,便進入了陛下的視野:

    宰相裴耀卿監察御史宇文融水陸轉運使韋堅太府卿楊崇禮之子楊慎矜戶口色役使王鉷宰相李林甫

    在我看來,除裴耀卿之外,其餘每一位,都是讓帝國財政飲鴆止渴走向懸崖之臣。他們爲了得到聖上的恩寵,不惜盤剝地方壓榨民間,更重要的是徹底破壞了朝廷正規的財政系統。

    隨着吐蕃在西部的崛起北方邊事的緊張,大唐的財政已經養不起邊關的軍隊。

    聖上不得不設立節度使,把邊關的軍權財權行政權授予同一個人,讓其自己想辦法養活軍隊,備戰打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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