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過去半個小時不到,就已經精疲力竭。
現在無比懷念磁鼓國那片冰爽的雪地,如果有一個飄着浮冰的大冰桶放在眼前,阿諾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去。
地圖上說好的綠洲完全沒影,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半脫水的狀態。
很明顯,自己又迷路了。
平時穿的那身熟悉的短袖t恤已經不合時宜了,從揹包裏掏出一套帶兜帽的白色長袍,這是生活在沙漠地區的人們的智慧結晶。
也只有處於白袍下的那一絲陰影,才能讓疲憊的**稍微能休息一下,
周圍的一切都在冒煙,滾燙的沙礫發出微不可查的滋滋聲,沒有發現任何有生機的跡象,自己好像就在一口黃金大鍋裏孤獨地前進。
爬沙丘,滑下沙丘,再爬沙丘。
無窮無盡的沙丘好像是剛好在自己跟前生成的一樣,有個惡趣味的天神在天上故意作弄着自己。
突然看到前面的沙丘上長了一簇粉紅色的小果子。
看樣子像是某個品種的草莓。
平日裏就算看到洗好的草莓,阿諾或許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
可這裏是沙漠啊,還是滾燙乾燥的沙漠。
如果能在這裏喫上一口甜絲絲水潤潤的紅草莓,那簡直是神仙一樣的享受。
爲了行動輕便,獄卒們在揹包裏準備的食品都是壓縮好的行軍乾糧和最普通的飲用水。
要知道有些甜水在沙漠中可是越喝越渴的。
阿諾猶豫了一下,只吃兩個的話問題應該不大吧,就當過過嘴癮了。
彎腰摘下兩顆,隨便擦了擦就放進了嘴裏。
喫起來味道還真不錯,感覺舌頭上甜絲絲的,有一種甜醬的觸感,不過好像嘴裏的不是植物,而是一隻昆蟲的樣子。
偉大航路上無奇不有,生存在沙漠中的草莓已經很奇怪了,口感有些異樣也是正常的。
長期和麥哲倫相處的他忽然一個激靈,身體作出了本能反應,這是劇毒的感覺!
沒想到這普普通通的草莓裏面竟然含有這麼大劑量的劇毒!
不過阿諾沒有捨得將草莓吐出來,而是反覆咀嚼之後才念念不捨地吞了下去。
稍微催動了一下時間回溯果實的力量,就將餘毒清理得一乾二淨了,和麥哲倫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這個計量可以算是小兒科了。
腳邊的草莓好像被阿諾如此勇猛的樣子嚇到了,身上突然長出兩隻圓圓的眼睛,底下也是長出了八條細細的腿,從沙丘上飛馳而去。
阿諾這才注意到,剛纔那個“草莓”好像是某種紅背蜘蛛啊。
現在知道那種奇異的觸感是怎麼回事了。
它們是想犧牲少部分個體來毒翻自己當作晚飯嗎?
真是個偉大而又狡黠的物種。
繼續往前走。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座石塊構成的廢墟,整體半掩在沙丘之中,中等規模大小,看造型或許之前是個在附近都小有名氣的寺廟。
可惜現在大半都塌了,真正做到了杳無人煙,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破敗不堪。
俗話說久旱逢甘霖,久曬遇林蔭。
這麼毒辣的太陽底下,能夠找到一處有石塊屋頂的地方遮陽也是極大的享受。
阿諾打算在這裏休息三分鐘,
自己已經嚴重偏離了路線,下一次遇到這種遮陽的寶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找了塊足夠大的石頭,把包放在一邊坐在上面,可能是位於陰影之中的緣故,感覺要比其它地方低上幾度。
那微微的冰涼讓人非常舒服。
手肘搭在膝蓋上彎着腰休息。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躺下了,因爲一旦躺下就很難再站起來了。
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躺着三隻丹頂鶴一般的尖嘴小鳥,
小鳥半人來高,渾身上下都是白色羽毛,色澤極爲黯然。
阿諾沒留神的是,它們神情萎靡的眼睛中,隱藏着不易察覺的奸猾。
阿諾雖然非常疲憊,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絲關愛之心,或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吧,還是忍不住走過去看了看。
這些小傢伙生活在這種荒涼的地方,平時一定過得非常艱難吧。
阿諾剛剛走近,
“呱呱呱!”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奸笑聲。
不是人類!
一隻個頭稍大和地上的尖嘴小鳥一模一樣的鳥類,將自己的揹包馱在了背上,
旁邊還有三隻它的同類竟然當着阿諾這個主人的面,用尖嘴打開了揹包在裏面隨意地翻找。
將找到的醃肉往天上一挑,一口吞入肚中。
動作相當熟練,幹這種事情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各種野外生存的工具被亂扔了一地,它們對這些東西很不感興趣。
帶頭的那隻大個子還頗爲戲虐地看着阿諾,扒着長腿在原地象徵性地劃了劃,好像在展示自己引以爲傲的速度。
眯着眼睛,仰着頭擬人般發出了“呱呱”的嘲笑聲。
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三隻奄奄一息的尖嘴小鳥也消失不見,一溜煙地跑到了遠處,好像剛纔演得太累了,精神百倍地蹦着跳着,圍成一圈對阿諾進行嘲笑,
阿諾知道了,
這裏是個陷阱,一個溫柔的陷阱。
首先通過難得的陰涼地讓旅客放鬆警惕,然後再扮得可憐兮兮激發出他們的同情心,最後由同伴動手,一氣呵成地把東西搶過來。
阿諾面色陰沉,自己竟然被耍了,還是被幾隻囂張的傻鳥耍了。
而耍他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