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無望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膨脹,然後——炸裂!
“嘭!”滿天飛火,宛如末世流星,炸向黑壓壓的蛇羣。
“嗤嗤——”像點着火線一般,蛇羣燃起巨火。
“噝噝——”魔蛇羣痛苦地騷動!
“無望!”流音卻目眥欲裂,冰冷的眼中寫滿不可置信。
凡火偏從末路來,分明自向彼岸開。
何言三千燼業障,不過此心浸塵埃。
他竟是燃盡自己的靈魂,來祭這地獄業火!
無望!
流音緊緊攥着無望給他的玉瓶,看燃燒着他靈魂的絢爛如陽的火焰,將這片暗紫色的天空,照得有如白晝。
地獄業火,再加上千年雙頭蛇的魂靈之火,這威力倒是叫巨魔蛇都不由忌憚。
地獄業火噬惡靈,魂靈之火燃七魄。
它們雖是萬年的巨魔蛇,但被鎮壓了太久,倒底畏懼這吞噬魂魄的力量。
“無望。”一滴淚自冰冷的面頰劃過。
冰冷的,像極域寒冰。
他想活着。
千年來,他頭一回想好好活着。
在此前的千餘年歲月中,有人教他術法,有人教他道學;有人拋棄他、背叛他、陷害他,有人救他、助他。也有人想要他死,可從來沒有人說,你要活着,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可這個人,再也不會有了。
火光跳躍,許多畫面自眼前一閃而過。
“小音音,聽說不笑的人老得快,我家小音音花容月貌,要年老色衰該多可惜!來!給爺笑一個!”
“小音音,這人活着嘛,就在一個笑,站着笑,坐着笑,躺着笑,笑一笑,十年少!”
“小音音,你知道人爲什麼要活麼?那當然——就是爲了要快活!”
一幕一幕,一句一句,在腦中、心裏劃過,可很快又消失了痕跡,睜眼時,已是漫天火紅。
消失了。
再也不見了。
流音深吸口氣,面色又恢復了冰冷,已看不出痕跡,只是平靜的眼中異常堅定。
他不能讓無望的心血白費,他不能讓無望白白死去。
他要活着。
他要代替他好好活着!
寒凕一現,天封地裂。
流音提着寒凕劍,一頭衝進魔蛇羣中。
冰火兩重天。
上爲地獄烈焰,下爲九幽極寒。
魔蛇羣要被逼瘋了。
大大小小的魔蛇像瘋子一樣不要命地撲向流音,那些一開始持以旁觀態度的巨魔蛇此時也加入了戰圈。
這兩個螻蟻,徹底惹怒它們了!
竟敢挑釁!
“吼噝!”鋪天蓋地的暗紫色毒液向流音撲卷而去。
赤紅的火焰迅速上前攔截住鋪天蓋地的蛇涎,將流音緊緊保護在烈焰圈之中。
“嗤嗤——”火焰與毒液相撞,發出劇烈的響聲。
毒液被蒸發,化爲黑灰;而赤紅的火焰又被毒液侵染,萎縮,化爲虛無。
“喝!”流音凝聚劍氣,騰空而起,臨天而斬,耀眼的白光一揮兒下,瞬間,涌上來的魔蛇被冰凍,迅速繃緊,又碎裂。
“喀喇——”漫天飛火流晶。
就像死亡的火舞,嗜血而美麗。
流音浴血而戰。
他冰雪般的肌膚已沾染上了毒液,黑紫色的鮮血涌出,毒液在不斷腐蝕着他,將他點點寸寸,腐蝕潰爛。
他面色冰冷,眸光堅定。
他要進去!他要——殺進去!
昏天黑地。
然而,就在一路披荊斬棘,一路拼死血戰,即將殺過魔蛇羣,只一點點,他就要穿過陣界,到達鎮妖塔底時——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