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江將軍江夫人同時應了一聲,疼愛之意都掛在了臉上。
李書言擡眼望去。
眼前的少女一頭長髮如墨,肌膚勝雪,眉如遠黛,脣點硃砂。
一雙杏眼搭上圓圓臉蛋透着些許少女嬌憨,身着淡淡鵝黃色外衫,配着雪白色的內衫,頭上彆着一直白玉木蘭簪,打扮素雅但難掩美貌,用清秀佳人這四個字來形容,很是合適。
“玥兒,許久未見,近來可好。”李書言開了口,語氣溫柔。
“見過李公子,一切安好,無需記掛。”江玥看都沒有看李書言一眼,而是冷冷地回了這麼一句話後,便自顧自的坐在了椅子上,抿起了下人奉上的清茶。
李書言臉上顯露了一絲尷尬。
江將軍一臉疑問。
看向了旁人也是一臉疑問的江夫人。
二人面面相覷。
場面一時間寂靜了。
“都怪你。”江離開了口,瞧着情勢不對,率先開了口,“你肯定是許久沒有來看過我妹妹了,也沒有給她帶她愛喫的一品樓的桂花酥餅,惹得她不開心了,現下,不願搭理你了。”
李書言見此便趕緊順着話頭。
“對,是我疏忽大意,我稍後歸府,路上便繞去去一品樓,將一品樓的點心都給玥兒包上一份,差府中下人送過來。”
江玥看了一眼江離,剜了他一眼。
內心說着,這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沒情義的陳世美,理他作甚。
反正,他不會成爲你妹夫的。
永遠不會。
而江離莫名地被江玥剜了一眼,只當她是耍小孩子脾氣,也沒有過多在意,放在心上。
“小玥,書言今日來是來送帖子的,明日李國公夫人生辰,宴請了淮京不少女眷,我想着,你這陣子在府中興許也呆得煩悶了,不如明日便隨我去走動走動。”
“不去。”江玥直截了當地應了一句。
語氣果斷,沒留餘地。
李書言心中更是狐疑。
往日裏江玥見了他都是左一句書言哥哥,右一句書言哥哥叫個不停。
今日卻不知爲何,態度如此反常。
李書言甚至感覺江玥似乎對他有厭惡之感。
厭惡。
不,不可能。
李書言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跟江玥自小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而且兩人還有定親之約,以後是鐵定的夫妻情分,江玥又怎麼會厭惡他呢!
一定是小孩子耍脾氣罷了,是他意味錯了。
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要大度溫和一些。
想到此,李書言先開了口。
“明日府中歡宴,請了你最喜歡的南戲班子來助興,宴席也是從淮京城中請來的一等一的名廚。明日淮京女眷大多回到場,對了,江義大人跟江孝大人的女眷也接了帖子,都是你的堂姐妹們,有人作伴你不用擔心宴會無趣。”
聽到最後一句話,江玥擡了擡頭。
“江雪景也接了帖子。”
李書言見江玥搭了話,只當她是氣消了,面上也露出了絲喜色。
“方纔我親自去兩位大人家裏送的帖子,兩位大人公務繁忙無法前往,女眷倒是都表示會
來,你的堂姐妹們明日也會一齊到場。
“那是自然。”江夫人接了話頭趕緊應承了下來。
生怕江玥又冷冰冰地來了一句不去。
畢竟那可是未來的親家,江玥未來的婆婆。
江夫人自然是希望與李國公夫人更親厚些,常來常往,以後江玥過門之後。
也不用受婆婆的氣。
能被多寵愛幾分。
接着江夫人便和李書言閒話了幾句家常。
江玥沒有插話,而是自顧自地喫着點心。
心裏頭,復仇賬本開始翻了出來。
江雪景也會去,那倒是一個好機會。
江雪雅跟薛嬸孃辦喪事的時候,江老夫人允准了江雪景從庵堂裏出來給亡姐跟亡母戴孝。
那時江雪景並沒有回府。
後來二房三房都搬了出去,兩個這近一個月來也從未碰上面。
當時揭露薛嬸孃放火的珍兒已經被江玥收到了院裏。
根據珍兒去跟二房那邊交好的丫鬟,打探來的消息,因爲薛嬸孃的緣故,江義這陣子對這個嫡小女全然沒有以前的寵愛。
而是日日責備辱罵,反而對妾室所生的幾個孩子加倍上心,江雪景一個嫡女如今在二房地位全無,反而被那些庶子庶女欺壓。
江義受了妾室的唆使,還差了媒人去給江雪景留意婆家,只想早早把她嫁出去。
媒人找的都是些家世清白,然而門第不高的,江玥明白以江雪景這般自居甚傲的人,定然是眼高於頂,一心只想着高嫁,這些個門第低微之人,江雪景是斷斷看不上的。
既然不願低嫁,那麼,以江雪景的性格,自然是會主動出擊了。
明日國公夫人生辰,就是一個絕佳機會。
淮京城中許多名門公子,皇親貴胄,貴門高女明日必然都會到場。
江雪景只需紅妝金裹,打扮的光彩出衆,再費心籌劃一番。
能惹得那位高門公子或者王侯王孫的青眼相看的話,迎娶過門,自然是地位斐然,不必再受人欺壓,榮華富貴,一夜加身。
閨閣女子攀附的心思,江玥一猜便透。
然而,江玥可不會讓江雪景如願以償。
前世江雪景施加於江玥身上的百般痛楚,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都令江玥恨的輾轉難眠,心如刀絞。
她發誓要十倍百倍還之。
回顧前生,心裏頭恨意滿滿。
此時,看着對面正在堂中坐着的李書言,江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前世的江玥得知全家死訊之後,便央求師傅用整骨易容法替她更改容貌,整骨易容過程痛楚非常人所能忍,可比婦女生產之痛。
而更改了容貌的江玥便改名換姓悄悄地回了淮京。
回淮京那日,正好是李書言跟江雪景的大喜之日。
十里紅妝,風神俊朗少年郎跟溫柔可人俏美娘,人人都稱羨的一對。
而江玥就站在熙攘的人羣之後。
沉默地看着敲鑼打鼓地迎親隊伍,和身着紅服,朝着人羣滿面容光,微微笑着的少年郎。
那笑容,現在想來,依然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