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翹心慌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一個勁兒地朝錦繡磕頭。
在旁的一個姑娘唾了一口,“呸,賣主求財的壞蹄子,掌櫃對我們這麼好,你居然做這種吃裏爬外的事情。”
另一個姑娘平日裏跟紅翹的關係不錯,說不出罵她的話,只得皺着眉頭,嘆了幾口氣,軟綿綿地說,”紅翹姐姐,你,是真的錯得不能再錯了,你,怎麼如此糊塗……“
錦繡垂眼看着地上的紅翹。
”你不必再回八寶齋了,你的東西,我明日讓人收拾齊了送回你家裏去,以後,八寶齋,跟你半點關係也無。“
紅翹擡起了頭,淚眼朦朧。
”掌櫃,求求掌櫃了,我家裏情況掌櫃也是知道的,母親臥病在牀,吊着最後一口氣,都是靠着藥物續命,父親整日酗酒鬧事,偷盜拐騙,惡貫滿盈。我也什麼都不會,幸得掌櫃收留纔有了一個留身之地。掌櫃若是不要我了,只怕這淮京的其他鋪子也不敢要我了,沒有活計,家裏真的過不下去,我父親說不定還會把我給賣到那些煙花勾欄之地,求掌櫃,求掌櫃再給我個機會吧!我錯了,真的錯了……“
紅翹說得聲淚聚下,悽慘無比。
“不必說了。”錦繡並沒有理會她這副悽慘求饒的嘴臉,“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我斷斷是不會再留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個道理,我想我不說,你也該懂。”
說罷錦繡直接拂袖轉身,旁邊方纔指責紅翹的兩個姑娘也跟上了錦繡的腳步,沒有再理會癱倒在街道上的紅翹。
涼風瑟瑟,夜色昏暗。
紅翹癱倒在寂寥無人的大街上,身體的痛楚,心上的憤懣,化作內心的恨意,猶如肆意生長的藤曼一般,頃刻之間攀爬上了她的全身,吞噬了她最後一絲的理智跟良心。
恨意促使她的腦子裏飛速地轉動。
一個惡毒的念頭頃刻間浮現。
既然你們如此不仁,那麼也別怪我不義了。
紅翹想起了總是出入後堂的那一襲素色衣裳的倩影。
已經是凜冬了。
顛簸的馬車上,芍藥伸手攏了攏江玥披着的斗篷。
“今兒個天氣這麼冷,早就跟姑娘說過了不要出門,姑娘就是不聽,八寶齋那邊橫豎有錦繡姐姐在那,小姐何必這樣巴巴地操心。”
芍藥神色有些不喜,卻不是爲自己,而是真真切切地爲江玥擔憂。
瞧見眉頭皺成川字的芍藥,江玥不由得覺得可愛得緊,笑出了聲。
這副嗔怒不滿的模樣,真不知道誰纔是主子。
”好了好了,馬上就要年節了,到時諸事繁多,八寶齋想必是有些日子去不了的了。然而我現下還有些事情要囑託錦繡,等今日事情談論妥當了,我答應了,大冷天我就不再隨便出來了,要出來我也披個狐狸大氅出來好嗎?“
江玥的話語說得軟綿,又夾帶幾分少女的嬌氣。
芍藥的心頃刻就軟了下來,也不再板着一張黑臉。
”放心吧!都快過年了,又能出什麼事情呢!我那個大哥的脾性我也是知道的,把我當三歲小孩一般地護着,有些草木皆兵了。“
江玥掀開了窗幔,看着外面街道裹着厚厚衣裳來來往往的人。
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被家人緊緊地護在身後的,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家人的存在,讓她宛如堅冰的心臟之下,有了一份觸之可及的柔軟。
八寶齋子很快就到了。
馬車停在了後門。
下馬車的時候,江玥覺得後背似乎有些異樣,她往巷子口看去,卻沒有看到什麼異樣,巷子口都是神色平常的路人,來來往往,陸續走過。
”小姐,怎麼了。“芍藥看出了江玥神色有些不對。
”沒事,可能是我多慮了。“江玥笑了下,”剛纔還在嘲笑哥哥草木皆兵,現在倒是我有點疑神疑鬼了。“
八寶齋後堂。
江玥進屋便脫下了外頭披着的毛皮斗篷。
錦繡拿了一個湯婆子給江玥暖手,又讓人又端來了一個熊熊騷擾的碳爐取暖,屋內此刻溫暖無比,跟外頭的寒風瑟瑟猶如兩個世界。
錦繡一向心細,江玥一來就什麼都安置得十分妥當。
芍藥見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便跑到了前堂那邊去找熟識的姑娘嘮嗑了。
後堂之中,只有錦繡跟江玥。
”趙氏胭脂鋪那邊如何了。“江玥抿了一口熱茶。
”正如計劃中的一樣,趙氏胭脂鋪那邊現在大批地製造着那份前朝制香祕方,他們還花了不少銀子,讓人在街頭巷尾大肆地宣揚趙氏這款新出的香,說得神乎其神,倒是引起了不少熱議。“錦繡話語中有幾分戲謔,”一切都和原先料想的沒差,事情順利的話,等年後,趙氏那邊就會出大變故了。“
”那個陳工匠找到了嗎?“
”找到了,姑娘當真是慧眼識人,那個工匠前幾日打造的銀盒我已經瞧過了,那真是巧手一雙,造出的東西精緻無比,美輪美奐,我如今已經多找了一些工匠,到時就讓他們仿照着陳工匠的樣品批量製造。“
錦繡不由得誇讚那個工匠。
前些日子江玥讓她去城西尋找一個落魄的工匠,這工匠好賭成性,欠了不少的外債,錦繡上門的時候剛好還有幾個人上門去討回錢財,錦繡施了些財爲這個工匠破了災,工匠感激不盡。
接着錦繡便把工匠接到了八寶齋裏來,好喫好喝地給着,讓他按着江玥畫的式樣造出了幾種胭脂銀盒。
這個工匠雖然看着不如何,長相粗鄙,性格畏縮。但是造出的東西的確巧奪天工,美不勝收,錦繡拿到了工匠造的東西之後才明白,這下是真的挖到寶了,江玥的識人之明,確實令她歎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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