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陽殿的第二日,穿着女官服被皇后娘娘叫着在殿裏下了一天的圍棋。
在朝陽殿的第三日,穿着女官服被蕭婉婉拉去宮廷後花園撲蝴蝶。
在朝陽殿的第四日,穿着女官服去皇后的小廚房看御廚們做了一天的飯。
在朝陽殿的第五日,在蹲在牆角看了半個時辰螞蟻搬家之後,江玥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甩了一下腦袋,她終於忍受不了整日這樣無所事事,浪費光陰了。
立刻義正言辭的叫上了芙蓉跟一衆在朝陽殿侍奉日久,聰慧知禮的有位分的宮婢,江玥準備認真地學習女官之道。
芙蓉神色有些爲難。
皇后曾經再三叮囑過她,不要給江玥安排什麼差事,別讓她累着,也無需讓她學習什麼女官職責所需,宮規宮事,皆不用她操心跟插手。
只需要讓她掛着一個一等女官的虛名頭銜,在這朝陽殿安穩度日即可。
“江女官,娘娘曾吩咐過您無需操心這些的,萬事都有我們去做。女官若是覺得日子無趣,不如多去公主殿陪陪三公主。”芙蓉看出了這幾日江玥的無趣,猜測她是一時興起,才掛懷這些。
江玥年紀輕淺,養尊處優,少女心思,而宮事繁多瑣碎,勞心勞力,江玥若是着手去做,定然不超過三日便會厭煩疲倦,連連叫苦。
江玥自然也看了出來。
頭一日她便想着手女官職責之事了,可芙蓉非說要讓她先熟悉一下宮廷各處,便在宮中兜兜轉轉溜了一天。
第二日她再想着手女官職責之事,可卻被皇后直接宣去下了一天圍棋。
第三日她還想着手女官職責之事,可卻被一大早就來找她的蕭婉婉拉去撲了一天蝴蝶。
第四日她真的想着手女官職責之事,卻被芙蓉請去小廚房,說讓她在旁監督一下小廚房做事是否上心,順便品嚐一下宮廷菜餚是否合口。
第五日更別說了。
直接就讓兩個小宮女進來跟她說皇后娘娘今日隨同太后出宮禮佛,讓她不必早起換裝侍奉,可以在房中歇息一日。
江玥覺得傳說中的混喫等死,也就差不多是這樣的日子了。
可她明白,這樣不行。
日子太過安逸會漸漸磨滅人的意志,在能握住時間的當下,就該爲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事安排周全,不然等到若有一日風雲突變,危險臨至,就會束手無策。
有道是,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
她態度堅定地對芙蓉說道,“在其位,謀其職。如今我既然是朝陽殿的一等女官,就該擔負起女官之責。”
芙蓉依舊是有些爲難。
江玥看說理不成,就改變成了懷柔政策,她掛起一副笑臉,言笑晏晏地握了下芙蓉的手,“芙蓉姐姐,我此番進宮,呆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我難道能日日都這樣閒散爛漫下去嗎?若是幾日還不會有人多嘴多舌,可日子一長了,難保那些宮婢內監會閒言碎語,說我這個女官有名無實,偷奸耍滑,藐視娘娘……”
芙蓉聽得雲裏霧裏,見江玥越說越嚴重便趕緊出言打斷,“女官多慮了,女官乃是後宮宮人之首,衆人自然不敢……”
沒等芙蓉說完,江玥打斷了她。
“不是他們敢不敢,而是能不能讓她們心服,在位者若是不謀其事,那底下的人又如何真正的心服口服呢?
底下的人若是心中有怨懟,那麼自然辦差事就不會上心,久而久之,大家都敷衍行事,散漫度日,那後宮不就亂做一團了。”
江玥雖然語氣軟綿,但她口才了得,思維敏捷,句句話都堵在了芙蓉的話口上,堵得她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江玥雙管齊下,軟磨硬泡。
芙蓉本是各種推脫,但是江玥鍥而不捨,態度堅定無比,後來芙蓉也是終於被她說動了,答應開始教她女官之道,慢慢將一些宮事放開讓她去做。
先是熟悉宮規。
芙蓉直接拿來了一本厚厚的字冊,讓江玥先熟悉一下宮廷的各種禮節規矩。
每次辦什麼宴席時規格該如何佈置,外邦來朝皇后宮應該如何協助宮廷禮部置辦,年節同平常的時節,有時會邀內朝女眷進宮,不同等級的女眷應該如何賞賜,不同的時節賞賜些什麼。
小到宮廷宮人們犯錯該如何責罰,什麼時節賞賜妃嬪該賞賜金器還是銀器,大到該如何相互待外邦來使中的女眷,若是有位分的宮嬪犯了什麼樣錯該如何懲治。
這些東西都是有清清楚楚地記錄在冊的,條條羅列,宮規宮禮足足有一千條之多。
芙蓉本以爲江玥看到這些的話就會打退堂鼓,畢竟這些宮規宮禮連像她這樣的老宮人了都是在這宮中日久慢慢地才條條銘記於心的。
江玥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要來記這些瑣碎繁雜的禮節規矩,恐怕,她會無所適從。
然而江玥的反應卻是出乎芙蓉的意料,她笑笑地結果那本厚厚的冊子,向芙蓉保證說三日時間,一定會將這冊子所記的條條明細倒背如流。
三日時間?
倒背如流?
芙蓉心裏第一反應是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江大小姐看來極有可能真的是一時興起,居然跟她承諾三天。
這宮裏,呆了三年的宮人都不見得能把這些宮規宮禮都牢牢記住。
而江玥一個初入宮不過幾日的,倒是敢誇下海口。
不過,既然江玥如此說了,芙蓉自然就順着她的意。
“女官,那你這幾日便好好默讀下這些規矩吧!三日後我便來問詢,若是女官真的能全都記住的話,那我便着手開始將手上的事情放給你做。”
“好。”江玥答應得爽快。
接下來的三日時間,江玥真的閉門不出,送餐的小宮女每日進門幾次都能看到江玥聚精會神地翻着那本小冊子。
芙蓉也有些詫異,這位女官大人,似乎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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