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幾人見狀忙俯下身,其中一人按照事先約定大喊,“天呢!他在店裏喫壞肚子了,這家店的飯菜有問題!”
其他人被這叫喊驚動,紛紛放下了手中喫到一半的菜,不安的看看彼此。
寧木子臉一沉,揚聲道,“大家先冷靜!他只是肚子疼,其中原因是否因爲我們店裏的飯菜也未可知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在你們店裏出了事,現在想把自己給撇個乾淨?你倒是想得美!”
那人揮舞着拳頭想要嚇唬寧木子,一拳還沒揮出去,手腕就被人狠狠握住,“哎呦,疼......疼......快放開!”
盧延狠狠鬆開那人的腕子,攬着寧木子的肩,警告他,“講道理可以,動手不行!”
寧木子瞥見還在地上打着滾、一臉汗水的黃四,好心道,“你朋友都疼成這樣了,不先把他送到醫館,怎麼還有心思在這兒鬧事?”
周圍看客可一點兒都不傻,跟着和道,“是啊,你們不趕緊去醫館?光在這兒糾纏老闆娘有什麼用!”
那人臉色微變,揉着自己紅了一圈的手腕,冷哼道,“去就去,你們怎麼還不派人送黃四過去?”
店裏的生意由王強和陳小二暫顧,門上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寧木子和盧延一道跟着黃四和他的朋友去醫館。
黃四就躺在他們的馬車上,盧延和寧木子坐在前頭,方纔那罵罵咧咧要動手的男人跟黃四坐在後頭。
“待會兒我們要去來福酒樓旁的藥店抓點兒藥!”那人佔了下風,還是裝作理直氣,如是道。
寧木子回頭看他一眼,明明說話底氣十足,那人一雙眼睛卻四處遊移飄忽不定。
“去什麼藥店啊!濟世堂的大夫是整個鎮上醫術最好的,待會兒咱們就去那兒,免得耽誤了病情!”
“這......”那人求救的低頭看了眼黃四,裝暈的黃四半睜開眼,兩人對視良久,那人堅持道,“不去濟世堂,還去咱們說好的藥店!”
“那可不行!”寧木子也堅持,“人既然是在我們店裏出的事兒,那自然就得負責到底。濟世堂大夫醫術全鎮最好,當然要過去好好看看!”
盧延加快了趕牛車的速度,牛車離濟世堂越來越近。
那人意識到不對,趕緊大喊,“不行!停車,趕快停車,不去濟世堂!”
即便他不同意,駕車的人是盧延,最後車也會順利走到濟世堂,寧木子並不是在詢問,只不過通知他們一聲。
牛車順利到了濟世堂。
兩人下車,寧木子看着還躺在牛車上的黃四,好心道,“用不用我們幫你擡進去?”
那人看着門口濟世堂的牌匾,終於認清了現實,冷“哼”一聲,罵罵咧咧,“我一個人擡得動他嗎?你說用不用幫忙!”
寧木子抽了抽嘴角,盧延一臉冷漠的將黃四拖下來抗在肩上,無情的動作像是扛着一具屍體,中途黃四的臉還在地上磕了一下,寧木子只好替黃四默默祈禱。
那人顯然也看呆了,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大喊大叫,“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禮,怎麼能這麼對待病
人!”
他在原地大喊大叫,另外兩人像是沒聽見一樣,徑直進了濟世堂。
見兩人沒有半點兒要停下來等自己的意思,黃四還在他們手裏,那人氣了一會兒,也只能認命跟上。
因爲正值午飯時候,大夫和徒弟正在後院休息做飯,醫館裏一個病人也沒有。
前面藥店幫忙的小夥計見兩人肩上扛着個人,還以爲事態嚴重,忙道,“我這就到後頭叫大夫出來!”
“不必!”寧木子擡手拒絕,“我們去過後院,可以自己到裏頭找大夫,就不麻煩小哥你了。”
兩人剛扛着黃四到後院,後頭那人也罵罵咧咧的追了上來。
徒弟在廚房裏正做着飯,大夫則在院裏喝茶小憩,見三人這幅樣子,趕緊放下茶杯問,“這是怎麼了?”
聽見動靜,徒弟放下做了一半的飯,跑出來看熱鬧。
見黃四還暈着,徒弟到房裏搬了個躺椅出來,放到兩人面前,“先把他放下來瞧瞧。”
“不應該沒醒啊。”大夫掀開他眼皮看了看,疑問道,“他這樣子不像是暈過去了呀?”
寧木子瞥一眼黃四快要裝不下去的抽搐的臉,諷道,“裝不下去的話,還是早點兒睜開眼吧!”
黃四心裏一“咯噔”,裝作剛清醒的樣子茫然睜眼,“我......我這是在哪兒?”
要碰瓷也請你裝的像一點兒啊!
寧木子連解釋都懶得,直接翻了個白眼。
說暈過去也不太準確,其實更應該是閉眼“睡”過去了。
“你是哪裏不舒服?我來幫你檢查一下。”
黃四朋友見縫插針,忙道,“大夫你快給檢查一下吧!剛剛在他們店裏喫完飯,黃四就一直叫着肚子疼,後來直接暈了過去!肯定是他們店裏的飯菜有問題!”
黃四忙雙手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了半天。
大夫微皺了眉,彎腰問他,“你是哪裏疼?”
黃四雙手從肚子上移開,不確定道,“是這......這裏?”
大夫往他那裏按了一按,黃四呆呆看了他半天,過了一會兒才又叫起來,“哎呦,哎呦,真的好痛!”
“這樣按是不會痛的。”大夫直起身子,負手身後,嚴肅道,“別裝了,起來吧。”
“你胡說什麼?他都疼成這樣了,怎麼能說是裝的?!”黃四朋友頭一個不滿。
黃四更是嚷道,“我看你們根本就是一夥的,早就串通好了吧!”
寧木子則笑道,“我們是一夥的?你們難道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嗎,不也是一夥的?”
“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黃四被揭穿之後,終於不再僞裝,翻身下地,“寧木子,你給我記好了,咱們等着瞧!”
想起自己像是耍猴戲的一樣,白演了這麼齣戲給他們瞧,黃四就氣不打一處來,帶着陪自己來的朋友,一道氣沖沖的走了。
熱鬧
看了半天的小徒弟好奇道,“你們這是招惹了什麼人,上門砸場子的嗎?”
寧木子苦笑不理他,而是看向大夫,“多謝您幫忙!”
“無事。”大夫一臉雲淡風輕,不忘告誡寧木子,“你們開店做生意,要小心這些小人。時間久了,謠言傳出去,對你們店的名聲不好,會影響生意的。”
寧木子虛心記下,“多謝大夫。”
徒弟正想再調侃兩句,餓了許久的肚子卻不滿的“咕咕”叫着,抗議起來。
寧木子強忍住笑,徒弟見她憋笑憋的滿臉通紅,惱羞成怒道,“既然我師父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那讓你留下來給我們做頓飯,應該也不難吧?”
“哎,不得無禮。”
大夫不贊成的看了徒弟一眼,斥責他,“人家店裏還做着生意呢?怎麼能拋下店裏的事,留下來給你做飯!”
“不礙事。”寧木子忙道,“做飯這要求不算無禮,我這忙碌了許多天,也好久沒好好喫頓中午飯了!反正店裏生意也被耽擱了,索性就再多耽擱一會兒,我今天就留下來,咱們一起喫頓好的!”
說罷,寧木子徵詢的看着盧延,後者自然也點頭應下。
徒弟興奮的搓着手,“真好,中午有口福了!”
廚房裏放了一盤徒弟原先做好的菜,耽擱了一會兒工夫,已經有些涼了,寧木子對它簡單的熱了一下,不做別的處理。
廚房裏別的菜不多,就是還有一大塊鴨血。
天氣熱,鴨血性涼,熱天喫鴨血能解暑氣。
寧木子乾脆也不做其他花裏胡哨的,直接煮了一大鍋鴨血粉絲湯,又做了幾道清淡爽口的涼拌菜。
寧木子做的菜和徒弟自己做的菜擺在一起,簡直就是對比明顯。
其實徒弟做的菜也不算太差,至少比來福酒樓的廚子做得好,但寧木子比他略勝一籌。
有了最好的,飯桌上人們就很少會動那道次好的。
別說別人,就連徒弟自己也撿着寧木子的菜先喫,自己炒的那盤菜只有大夫象徵性的夾了兩筷子罷了。
喫完飯,寧木子和盧延就要回去,徒弟卻攔道,“先別急,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寧木子心中疑惑,但是見大夫朝她微點點頭,還是同意了徒弟一塊兒的請求。
到店之後,寧木子發現他們走時坐在店裏的客人,還有一多半都留在店裏,大部分都是爲了留下來看後續。
寧木子抽抽嘴角,決定滿足這幫喫瓜羣衆的好奇心。
“各位客官,方纔我們將那人送去了醫館,結果大夫已經查出來了,那人原來是裝的,爲的就是損壞我們店的名譽,望各位客官明鑑!”
“沒錯!”徒弟在旁接過話頭,“老闆和老闆娘將病人送到了我們醫館,經查證,那人並無任何疾病,說白了只是爲了訛人!我師父特叫我來此處,證明店主清白!”
要說先前對寧木子的話有懷疑,那麼對徒弟的話,衆人就堅信不疑。
畢竟在場人都認得,這人就是濟世堂大夫的唯一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