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由陳小二掌管鑰匙開門,店裏的夥計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
擺桌子的擺桌子,拿東西的拿東西,後頭廚師已經提前燒好了熱水,一大早就燉上了湯。
到了酒樓,寧木子先招呼大家喫飯,每人一碗熱湯,發幾個大饅頭!
等喫完飯收拾好,天也差不多亮了。
買鞭炮的夥計們也都回來了,酒樓裏外都掛上紅綢,一片喜氣洋洋。
盧延將鞭炮掛到酒樓外頭,寧木子在旁捂着耳朵看,引子還沒來得及點着,門口就停了輛馬車。
趕車的車伕瞧着倒是眼熟,寧木子還沒想起來,就見魏有才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
“盧娘子。”
“魏老闆!”寧木子放下手,快走幾步迎上,“您怎麼親自來了?”
盧延將手中的火引子在地上摁滅,跟着陪在寧木子身邊。
魏有才哈哈笑道,“今天是開業的第一天,怎麼說也是咱們合作開店,我得過來給你們撐撐場面!”
“那可真是榮幸!”
寧木子也笑,三人慢悠悠來到酒樓裏。
魏東正在吩咐夥計拿傳單,見到魏有才大喫一驚,“爹,您怎麼過來了?!”
大喜的日子裏,魏有才懶得跟魏東計較,冷哼一聲道,“我這不是來看看酒樓忙的怎麼樣,需不需要我來幫忙!你小子在這兒,我可不放心!”
瞅見魏東手裏拿的一疊紙,魏有才蹙眉道,“你怎麼又去發傳單?”
“爹......”
魏東訕笑着要解釋,魏有才嫌棄的揮手,“去吧去吧,你也就能幹這個了......”
“哦。”
魏東低低應了聲,領着店裏的夥計往外頭走了,魏有才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聲冷哼。
寧木子忙替魏東說好話,“魏老闆,其實魏少爺也很能幹的,來酒樓也幫了我不少忙。”
“唉,”魏有才一幅不願多言的樣子,“那小子什麼樣子我心裏知道,盧娘子不必替他美言,逃學的事兒,我還沒跟他好好算賬呢!”
寧木子只能在心裏默默替魏東祈福,趕緊轉移話題,“魏老闆,我帶您去樓上看看吧!”
二樓設計成雅間。
寧木子給每間房間都設計了一個主題,房間裏擺着不同的屏風和花瓶,牆上也掛着別具一格的繡品,瞧着倒是順眼又舒服。
魏有才見了,一個勁兒的誇好,毫不吝嗇的讚揚寧木子,“盧娘子可比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要強多了,日後咱們生意一定紅火!”
寧木子謙遜笑道,“魏老闆過獎了。”
又在酒樓裏轉了會兒,盧延在旁提醒道,“時候差不多了。”
他們今早關於放鞭炮的時辰也是精心算過的,方纔正要放的時候魏有才就來了,只好先暫停。
寧木子忙伸手,做出請的姿勢,“魏老闆,下頭酒樓還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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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酒樓門口,賈管事還拿着點鞭炮用的火引子。
見盧延過來了,忙將火引子往他手裏一塞,低聲催促,“老闆,時候不早了......”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都伸長脖子掂着腳,使勁往裏頭看。
盧延略一點頭,將火引子又交給魏有才,“魏老闆,您請。”
“好!”魏有才笑着接過,提醒衆人,“大家都往後頭走走,捂好耳朵!”
等衆人都準備好了,魏有才彎腰點燃了炮引。
夥計們買的這掛鞭炮極長,從門頭一直拖到地上。
點燃之後,鞭炮就“噼裏啪啦”開始響,一聲接一聲中間不停,響了好大一會兒,地上迸滿了碎開的紅紙。
放完鞭炮,魏有才清清嗓子揚聲對衆人道,“諸位,這是我跟盧老闆他們合夥開的雅香居,也是我們縣上醉仙樓的唯一一家分店,今日開業,歡迎各位前來品嚐!”
魏有才說完話,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片拍手叫好。
寧木子他們靠外頭站站,百姓們爭着搶着往裏頭擠,此起彼伏的點菜聲從裏頭傳來。
寧木子他們就站在門口迎賓,鎮上的老闆們聽說魏有才來了,也紛紛過來湊熱鬧套近乎。
當鋪的陳老闆已經是老客戶了,今早依舊過來捧場,“老闆,老闆娘,真是好久不見了!”
盧延朝他拱手,寧木子更是笑道,“陳老闆,歡迎歡迎!您能來,我們這兒可真是蓬蓽生輝啊!”
陳老闆在門口跟他們寒暄幾句,又跟魏有才客套了幾句,這才進去。
陳老闆前腳剛進去,盧員外的馬車後腳就到。
盧員外跟她說笑兩句,又轉身看向魏有才,“魏老弟,原來這是你跟盧老闆合夥開的店啊!”
“盧老哥!”魏有才拍拍盧員外的肩膀,哈哈笑道,“今日掛的什麼風,把你也吹來了!來都來了,你可得坐下多喝兩杯!”
盧員外早些年掌管家業的時候,跟魏有才打過不少生意上的交道,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不過前些年盧員外身體不好,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盧員外笑着應下,“一定,一定!”
寧木子則在旁道,“盧員外,這下我們店裏可有雅間了,您也算能坐下來好好享用了!”
......
客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寧木子和盧延在門口歡迎客人都歡迎了一上午。
魏有才陪盧員外喫完飯就又回了縣上,他來只是看一眼新店的生意,還怕寧木子和盧延手生照顧不過來。
現在見一切都順利,魏有才還得忙着回去照顧醉仙樓的生意。
魏東特地趁着發傳單的機會,在外頭躲着瞎轉了一會兒,等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纔敢回來。
到酒樓外頭一看,魏有才的馬車果然已經走了。
“哎呦,總算是走了。”魏東拍着胸脯,長長吐出一口氣。
寧木子還在
外頭迎賓,這會兒人不多,正好有閒工夫同魏東聊上一會兒,“你這麼老躲着魏老闆,也不是個事兒吧?”
“唉,”魏東又是唉聲嘆氣,“可那京城我也實在不想去了,那兒的學究刻板又嚴厲,我這次要是回去,他保準得叫我抄書抄到手軟呢!”
學堂裏的學生一犯事,學究就讓抄書,魏東這性子經常惹事,抄書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以至於後來,魏東每次一覺得自己要犯錯,就提前先抄好書等着,就是這次逃學回家,剛好忘了提前準備......
寧木子也不知怎麼安慰他纔好,只好換個角度替他考慮,“回京城不好嗎?怎麼也比在這小縣城裏一輩子要強吧?見的更多,看的也肯定更廣!”
“那你呢?”魏東反問她,“既然你嘴裏的京城那麼好,你願意去嗎?”
寧木子笑笑,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盧延,小聲回道,“我呀,我哪兒都不想去,家在哪,我就在哪。”
魏東立刻叫道,“啊?那你祖輩都在盧家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待在盧家村裏?!”
寧木子嗔怪瞪他一眼,趕緊解釋,“在我心裏,家人只有盧延一人。”
她已經過了兩輩子,有些事情早已看淡。
上輩子她拼命離開原生家庭,只恨不得去的地方離家越遠越好。
這輩子遇上盧延,就算能一直在盧家村幸福生活,也足夠了,盧延是她唯一的家人。
京城,實在太遠了......
魏東雖然年幼喪母,魏有才忙着生意也不怎麼照顧他,可老夫人對他卻是實打實的疼愛。
像寧木子在盧家生活的種種艱辛,他肯定不會明白,寧木子也懶得跟他解釋。
“哎呦呦!”魏東只當她是在秀恩愛,立刻酸溜溜的捂住臉,誇張道,“你們倆在這兒待着吧,我得進去喝口水緩緩,牙酸!”
寧木子好笑的看着魏東跑開,側臉瞧瞧看了盧延一眼,見他耳垂輕微泛紅,恰好也朝她看過來。
四目相對,寧木子鬧了個大紅臉,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習武之人耳朵靈敏,再加上盧延常年打獵練就的聽聲識物的本領,剛剛的話,盧延應該都聽見了吧......
寧木子伸手,試探着觸摸盧延的手背,後者則用大掌將她的手包了進去。
開業第一天,有從前店裏的老客登門,還有這幾天辛苦宣傳吸引的新客,店裏生意紅火,大堂裏座無虛席,也就樓上雅間還留的有空房間。
晚上歇業,寧木子給店裏的每個夥計都發上一個紅包,“裏頭錢不多,算是我自己的一點兒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少,謝謝大家今日爲店裏生意操勞一天!”
王強帶頭笑道,“錢多錢少的不重要,老闆娘對我們這些夥計們好,我們都看在眼裏呢!”
剩下的人也跟着誇讚寧木子,一個勁兒的撿着好聽的說。
寧木子笑的眼睛都彎起來,“今天的生意這麼好,離不開大家每個人的盡心盡力,希望以後咱們一起,把酒樓經營的越來越好!生意要是好了,日後大家的好處肯定都少不了!”
今日這紅包只是一個小小鼓勵,卻也讓夥計們更加順心,對自己的這份工作也更加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