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寧木子勉強笑笑。
站起來的時候,才感到腿麻,寧木子趕緊扶住桌角,還是一個趔趄,實在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
王強趕緊伸手扶她,“嫂子,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寧木子笑笑,朝王強揮手,“不用管我。”
緩了一會兒,寧木子總算站穩了腳跟,王強上前兩步,將盧延背在背上,還往上頭託了託。
寧木子擔心他一人忙不過來,在旁小心的扶住,“慢點兒。”
王強回頭朝寧木子憨笑,保證道,“嫂子,放心吧,不會把延哥摔下來的。”
爲了證實自己的話,王強還揹着盧延往前走了幾步,步履穩健,瞧着倒是不怎麼喫力。
寧木子趕緊打開門,朝王強笑道,“慢點兒。”
王強將盧延背下樓,陳小二也收拾好了,賈管事剛對完最後一遍賬。
幾人吹了酒樓裏亮着的油燈,一塊兒出去,寧木子將門鎖好,向幾人抱歉的笑笑,囑咐他們道,“明天,我可能就先不來了,酒樓裏的生意得麻煩你們幫忙照顧了!”
“老闆娘放心。”賈管事笑笑,安慰寧木子道,“我等一定盡心盡力,你大可在家好好照顧老闆。”
陳小二和王強也跟着表態,“老闆娘,你就放心吧!”
寧木子除了說謝謝,也找不出更能表達自己此刻心情的句子。
離開雅香居之後,只能由王強揹着盧延,跟寧木子一塊兒回盧家村。
牛車在打鬥過程中被盧延捨棄了,寧木子他們自然只能靠自己的兩條腿走回去,就是王強身上還得揹着盧延。
回去的路稱不上長,但也不能算短。
平時兩條腿走着都有點兒費勁兒,更不要說王強身上還揹着個人了。
走了一小段路,王強已經累得夠嗆,寧木子看出他辛苦,只能建議道,“強子,要不咱們停下來歇歇吧。”
“不用。”王強笑笑,忽略自己已流了滿身的汗,堅持道,“沒事兒的嫂子,再走一會兒就到家了。”
王強堅持不肯停下,寧木子也無法,不過爲了照顧王強,寧木子悄悄放慢了速度。
等回到村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能聽見路過的人家傳來狗吠。
寧木子打開門,點上蠟燭,王強揹着盧延將他放到牀上,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頭髮也溼噠噠的搭在臉上。
寧木子將盧延擺好蓋上被子,扭頭感謝王強,“強子,今晚真是多虧你了。”
要不是王強幫忙,寧木子一個女人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盧延給弄回去。
“嫂子,不用客氣。”王強撓撓頭,告辭道,“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天色這麼晚,他們倆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實在不合適。
“等等。”
寧木子攔下王強,折身去廚房
拿了塊肉,遞給王強,“家裏還有多的,你先拿回去喫吧,辛苦你忙活一晚上了。”
王強擺擺手連連推辭,“嫂子,這肉你自己留着吧,正好給延哥補身子。”
“哎。”寧木子硬塞到王強手上,勸他道,“家裏肉還多,這塊你就拿去吧。”
兩人推辭了一番,最後王強還是收下了肉,回去了。
寧木子簡單的洗漱一番,回去幫盧延把中衣也脫了,只留下裏衣。
方纔王強背盧延回來,王強身上出了一身的汗,盧延身上也沾上了不少。
寧木子用溼布巾將盧延身上擦了一遍,到最後已經累得不行了,勉強將東西都收拾好,和衣睡在了盧延身旁。
躺下的時候明明困得不行,腦袋一沾枕頭卻又睡不着了。
寧木子在黑夜中睜開眼,藉着外頭的一點兒月光,用目光靜靜描摹着盧延的面容。
到最後,也只是一聲輕嘆,寧木子伸手,跟盧延的手握在一起,腦袋輕靠在盧延的肩膀在,輕聲道,“快點兒醒過來吧。”
晚上寧木子陸陸續續又醒過來幾次,每次一睜眼,身旁躺着的盧延還保持着平躺的姿勢昏睡的安詳,寧木子得不停的看着他起伏的胸口確認,才能安心的閉上眼。
睡着之後做的也是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再一睜眼,外頭天也亮了。
寧木子睏倦不堪,可也沒了再睡下去,乾脆梳洗起牀。
早上給盧延準備的是軟爛易入口的粥,寧木子自己也只做了個小菜。
先給盧延喂完飯,寧木子纔有功夫自己喫飯,之後還得給盧延煮藥喂藥,又是一番折騰。
她手勁兒小,一砍刀下去劈歪了,柴沒劈好,手倒是被刀柄震得發麻。
丟了柴刀,寧木子抖着手驅散麻意,等那股刺手的感覺好不容易下去,再一看,掌心都紅了一片。
放在從前,盧延是從來都不讓她做這些的,寧木子想着想着就紅了眼眶,最後也只能擦擦眼睛,繼續砍柴。
盧延從前待她好,可盧延現在昏迷了,她至少得照顧好盧延。
寧木子認命的劈着柴,劈到最後,手上都起了一層血泡,她只能強忍着痛,自己一個個的戳破,最後簡單撒上一層藥,用布條纏幾下。
她手受了傷,沒法沾水,正在琢磨着中午做什麼喫的時候,就聽外頭吵吵嚷嚷。
寧木子原以爲外頭的人是路過,可沒想越吵越厲害,最後直接停在了她家門口。
“盧娘子,盧娘子在嗎?”村長笑嘻嘻的走進來,見寧木子坐在院裏,客套道,“呦,擇菜呢!”
寧木子放下手裏的那把小青菜,手在圍布上擦了擦,站起身來,茫然道,“村長,您怎麼來了?”
外頭喧鬧吵得不行,兩頂轎子徑直擡進了她家院子裏,轎子後頭跟着丫鬟侍衛若干,門口還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村長顧不得回答寧木子的問題,立刻笑着回到了轎子旁,恭敬道,“大人,您下來吧!”
張縣令踩着侍衛在轎子旁放好的板凳,扶着馬車下來。
先是打量院子一番,見裏頭破破爛爛,微皺了眉,扭頭看向村長,不確定問道,“你確定咱們沒走錯地方?”
“怎麼會呢!”村長笑笑,趕緊保證道,“大人您可放心好了,這就是鎮上酒樓的盧老闆家,您看,那兒站的不正是盧娘子嗎?”
村長伸手一指,張縣令順着看過去,就看見圍着圍布站在院裏的寧木子。
寧木子看着他們這夥人反客爲主的自覺樣子,心裏一陣不快,這張縣令的譜擺的可真夠大的了。
皺眉打量確認了一番,見村長指着的那人確實是寧木子,張縣令眉頭才舒展。
既然寧木子住在這兒,那盧延肯定是在這兒沒跑了。
轉身兩步停在後頭停着的那頂轎子旁,張縣令緩聲道,“瑩瑩,快下來吧。”
張瑩瑩一手掀開轎簾,早有丫鬟守在馬車旁伸手扶着,小心踩上地上放着的圓凳,張瑩瑩在侍女的攙扶下,總算下了車。
“爹,就是這兒啊?”張瑩瑩掃視了眼院子,立刻嫌棄的皺了皺眉頭,地上沒鋪石磚,踩到腳底下就是一片黃土,張瑩瑩嫌棄的縮縮腳。
村長陪着張縣令,張瑩瑩嫌棄的跟在身後,來到寧木子身邊,村長在旁介紹道,“盧娘子啊,這位咱們縣的張縣令,此行特意來找盧延的,後頭這位是縣令家的小姐。”
寧木子站起來身,朝張縣令微彎彎了腰,客套笑道,“縣令大人好。”
餘光觸及身後的張瑩瑩,寧木子只是略點了點頭,沒有打招呼的打算,後者卻默默朝她翻了個白眼。
村長對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並不知情,還以爲他們都是頭一天才見面,左右看看,不見盧延的蹤影,好奇問道,“盧娘子,這盧延去哪兒了?”
“哦,”寧木子應下,扯了扯嘴角,客套笑道,“他在裏頭睡着呢,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
這都日上三竿了,盧延居然還在屋裏睡着,真是怎麼聽怎麼不像話。
張縣令又是屈尊,特意來他們這盧家村裏等盧延的,怎麼說也不能讓人家久等。
村長朝寧木子使使眼色,催促道,“盧娘子,你快去叫叫吧,別讓縣令大人久等了。”
寧木子掃視一眼衆人,垂下眼,苦笑道,“他昨天去縣上送貨,回來的時候受了傷,現在還躺在裏頭昏迷不醒呢,我也叫不醒他。”
張縣令聽到這話,下意識捏緊了手,難得詢問道,“盧老闆受傷了,那我能進去看看嗎?”
寧木子挑挑眉,笑道,“當然可以。”
幾人一道進了屋,就見盧延躺在破舊的木板牀上,閉眼睡得安詳。
若不是寧木子提前說過了,盧延現在還在昏迷之中,其他人恐怕也不會信。
張縣令在牀邊坐下,往盧延身上左右看了看,也沒見什麼皮外傷,微皺了眉回頭看着寧木子,“可有看過大夫,大夫又是怎麼說的?”
寧木子老實回答,“應該是傷了幾次腦袋,這才導致的昏迷,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就連大夫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