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見凌博文話也不多，整個人都有些拘謹的樣子，便伸手把果盤推給他：“要不要喫點水果？現在飯還沒好。”
凌博文擡頭，看見她笑容和煦，心裏倒是微微放鬆了一些，他畏縮地伸手拿了一個橘子，剝開吃了。
趙雪見小魚兒對凌博文善意，心裏不由得感激，急忙討好地詢問道：“聽說你剛剛從墨州回來，是在那邊當總經理呢，怎麼樣，墨州也是大地方，應該工作很辛苦吧。”
小魚兒在墨州的名聲可不是太好聽，不過趙雪應該也沒什麼惡意，就是想要和她找電話談，便點了點頭：“嗯，那邊確實經濟發展的很不錯，忙倒也算不上……對了，博文今年多大了？”
小魚兒不太想談自己的事情，她知道想要轉移話題，可以說說凌博文，沒有哪一個母親會不喜歡和外人談論自己的兒子的。
“嗐，剛剛大學畢業，工作還沒找好呢，這不，就來蓉城碰碰運氣，畢竟是大城市，我們那樣的小地方沒有什麼好的工作機會。”
小魚兒聽到趙雪這話，嘴角的笑意仍是保持不變。
不過從趙雪這話倒是能聽得出來，趙雪這個人心氣兒也挺高的，還看不上他們老家那地方的工作。
不過趙雪說這話的時候，凌博文卻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是不太認同趙雪的話，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只是又剝了一個橘子，悄無聲息地喫着。
而那邊，趙家的兩兄弟正圍着老太太，趙安凝也想着法子逗着老太太開心，三人都有些用力過猛的樣子。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趙家人最爲依仗的就是這位老祖宗了，肯定是要客氣討好一些的。
不過小魚兒卻微微皺了皺眉。
老太太如今身體不如以前，一下子說那麼多話，肯定是會傷身傷氣的，這幾人一心想着表現自己討好老太太，卻沒有留意到老太太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她便悄然走了過去：“飯也差不多好了，要不然我們先去坐下吧。”
其實厲嫂還沒有準備好，不過小魚兒只是想着趕緊把這幾個人給支開，飯菜可以一樣樣慢慢上，但是這幾人也實在是太殷勤了一點。
看着趙家兩兄弟和趙安凝離開，小魚兒招呼着蓮珠留意着照顧老太太。
老太太深深看了小魚兒一眼，也沒有說什麼。
趙雪因爲和趙家兩兄弟似乎不太和睦，所以也不太願意和他們說話，竟然沒有想着去討好老太太，而是和小魚兒嘮了半天，她看見老太太旁邊沒了什麼人，這才走上前，低聲問候了一句：“博文他阿太……”
老太太點點頭：“我也聽說了你家的事情，你也不容易。”
聽到老太太這句話，趙雪眼裏禁不住閃了閃淚光：“讓您見笑話了，都是我家那個不爭氣，這些年只是苦了兩個孩子……”
儘管趙雪說的都是事實，但是老太太也知道，趙雪說這些，肯定是希望她能好好提攜一下凌博文。
老太太笑而不語，只是看着趙雪，趙雪有些尷尬地收住了話頭，微微頷首，然後也走去了飯桌。
這一桌子趙家的親戚，都是各懷着心思，老太太看過去，眉梢都淡漠疏離。
她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怎麼管過孃家那邊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身爲趙家已經嫁出去的女人，趙家人平時幾乎沒有怎麼過問她的事情，只是一門心思想着讓她爲趙家做事，而趙家那些人，和她也沒有什麼太過親近的關係。
她最親的，還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和自己的孫子。
老太太心裏分得很清楚，所以對於趙家人這些討好，她也不會當真。
小魚兒見衆人都做好了，看着眼前沉默着也不願意和人交談的少年，不由得來了幾分興趣。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啊？”小魚兒試探着問了一句。
凌博文擡頭瞥了她一眼。
“編導。”
小魚兒微微睜大了眼睛：“編導，就是拍電影的嗎？”
凌博文似乎也不嫌她無知，耐心解釋：“基本上什麼都能拍。”
小魚兒驟然想起江東似乎也是做綜藝導演的，想到江東，她感覺那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回到蓉城之後，之前在墨州發生的一切彷彿黃粱一夢一般。
“我有一個朋友是做綜藝導演的，那你以後是不是也是會去新聞網站或者電視臺工作？”
凌博文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媽讓我去你們金氏的公司。”
小魚兒微微愣了愣。
趙雪的想法自然不難理解，如果有老太太的幫忙，凌博文去金氏的公司上班，拿的錢肯定比去搞藝術要強得多。
雖然小魚兒不太清楚編導具體是做什麼的，但是想也知道這一行要出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凌博文現在纔剛剛畢業，要經驗沒經驗，要作品沒作品，要人脈沒人脈，而趙雪肯定是希望凌博文可是儘早出人頭地，所以便不讓他去繼續從業專業相關的工作。
小魚兒微微點了點頭：“既然你媽媽這麼要求……你也可以先來我們公司試試，要是你不喜歡的話……”小魚兒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幫你。”
凌博文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這個人和自己也不是很熟的樣子，爲什麼要幫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凌博文眼裏的疑惑，小魚兒的笑容柔和了一些：“因爲，不想你像我一樣。”
小魚兒從凌博文身上，似乎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自己，還有着沒被社會沒被世俗改變的純粹品質，眼睛裏閃爍着乾淨的光芒。
很明顯凌博文根本就不想去公司，他整個人一提到這件事的事情，眼裏的抗拒是顯而易見的，小魚兒現在也算是有一點點的能力，如果能幫助到這個年輕人，她覺得也算是彌補了當年的那個自己。
自己不曾虧欠任何人，但是獨獨對不起曾經的那個少女。
凌博文似乎若有所悟，半晌後，他終於主動和小魚兒說話了：“我在電視上看過你。”
小魚兒愣了愣，頓時意識到凌博文說的應該是自己參加綜藝時候的事情。
小魚兒不知道凌博文知道多少負面新聞，但是她也沒有覺得有多難看，只是笑了笑：“我也不是什麼明星，那時候是爲了公司的宣傳纔去的。”
凌博文微微皺了皺眉，知道小魚兒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很有，怎麼說，電影質感。”
小魚兒聽到凌博文這話，整個人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什麼。
什麼東西？
難道搞藝術的人說話都這麼不好懂？
凌博文看着小魚兒的表情，也懶得多做解釋了，因爲厲嫂已經做好了飯菜，讓衆人過去喫飯。
凌博文站起身來，又看向小魚兒：“你也不用介意網上的那些話，有的網友，只有八歲的智商而已。”
小魚兒看着少年離去，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還以爲這小孩有些呆呆的，但是剛剛那眼神也太凌厲了吧，他還反過來勸慰自己。
飯桌上，趙家二兄弟的話幾乎都沒怎麼聽過，小魚兒也不想表現自己，就只是平靜地聽着他們說，趙家兄弟說的比較多的，就是他倆之前在公司的時候表現如何稱職，工作能力是如何強，看樣子就是爲了在老太太面前證明自己去了金氏肯定可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