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琴見許曼曼有些緊張的樣子，還伸手拍了拍許曼曼的肩：“不用緊張，今天就是喫個家常飯。”
雖然老太太氣度雍容，但是這麼一說，卻又顯得分外慈祥，許曼曼頓時放鬆了不少。
兩人坐下之後，互相謙讓着點了菜，然後趙敏琴才主動開口道：“曼曼啊，聽說你家裏出了點事情？”
老太太這話自然是客氣，許家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麼說也就是爲了客氣一番，拉進兩人的距離。
許曼曼點了點頭：“嗯，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還是大過年的。”
趙敏琴觀察着她的神情，也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畢竟是許家的事情，說得太多也不好。
頓了頓，趙敏琴又問道：“你和我家晨晨，什麼時候認識的？”
許曼曼老實回答了這個問題，趙敏琴略略一算，就是易年說把金寒晨帶去治療的那段時間。
老太太皺了皺眉頭，又看向許曼曼：“那看來我家晨晨，是挺喜歡你的。”
許曼曼佯裝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羞澀地笑了笑：“也許是有緣分吧。”
趙敏琴眼神微微閃了閃，沒有多說什麼。
良久，趙敏琴看着許曼曼肚子裏的孩子，沉吟道：“這麼算來，孩子也有快三個月了。”
許曼曼愣了愣，才點點頭：“應該是的，我也沒懷過孕，還有些害怕呢。”
趙敏琴和善地笑了笑：“傻孩子，不用怕，女人都有這麼一回。”
許曼曼見趙敏琴對自己態度一直非常和藹，心裏漸漸也放鬆了許多，看來老人家都是比較喜歡乖巧單純的女人，想必就是白璐那種樣子的吧。
一想到白璐，許曼曼面容都有些微微的扭曲，但是她現在在趙敏琴面前，卻只能裝作一副乖巧單純的樣子，心裏雖然很是彆扭，但是卻也不得不忍耐。
“我聽說，再過幾個月，就要顯孕相了，我怕到時候有人見了，會說閒話，奶奶，您看……”許曼曼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趙敏琴，話裏暗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趙敏琴端起茶杯的手沒有絲毫停頓，把茶杯送到脣邊，微微抿了一口，才又緩緩放了下來，整個過程淡定從容，有着說不出的優雅。
“讓外人看見了確實不太好，要不然你就先來我們家這邊住，也方便人照顧，你看怎麼樣？你家出了那樣的事，想必也沒人好好照料你。”
許曼曼心裏一喜：老太太這意思不就是讓自己住到金家去？看來老太太心裏果然還是向着自己的。
她喜不自勝，都忘記了自己本來要問的事情，老太太看事情談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我還要回去，你住在哪裏？等下我讓司機去接你，晚些時候，我會再去看你的。”
老太太雖然面容有些憔悴，聲音也不大，但是說出的話偏偏帶着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許曼曼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點頭答應了。
走出餐廳，趙敏琴眼神微微閃了閃，纔對旁邊的人道：“走吧。”
回到家裏，她便看見金寒晨坐在客廳裏，看向窗外，似乎是已經維持這個姿勢許久了。
趙敏琴把外套放下來，聲音響動，金寒晨立刻便轉頭看了過來。
趙敏琴走到金寒晨面前坐下，看着金寒晨的表情，金寒晨臉上半是迷茫，半是失神的樣子。
趙敏琴出去了一趟，感覺很是疲乏，但是現在，她卻還不得不繼續爲自己的孫子考慮下去，她看着金寒晨，聲音有些無奈：“晨晨啊，爲什麼，連奶奶都要騙呢？”
金寒晨心下一沉，整個人身子都有些僵硬。
趙敏琴卻並沒有要責怪金寒晨的意思，她目光柔和地看向金寒晨：“易年和我說什麼多重人格，奶奶也不懂這些，奶奶就知道，晨晨騙了奶奶，晨晨告訴奶奶，這是爲什麼呢？”
“對不起，奶奶。”金寒晨說着，垂下了眼眸，不敢看奶奶臉上的表情。
趙敏琴眼眶有些溼潤。
其實猜到事實的時候，她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之前她倒是一直希望金寒晨可以恢復正常，可是現在金寒晨真的和正常人無異了，她反而覺得難受。
如果金寒晨真的是傻，那他就不會意識到自己父母死去了，也不會知道自己面臨着怎樣的困境，可是如果金寒晨一直都是清醒的，那就證明，他什麼都知道。
他不僅知道，他還要裝作自己不知道，他縱然很難過，他也不能表現出難過，他有任何想說的話，都不能說。
她的孫子，竟然一直都過着這樣的生活。
他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趙敏琴也大略能猜到原因，雖然趙敏琴覺得金寒晨瞞着自己屬實是不應該，但是仔細一想，自己作爲最關心金寒晨的人，若是知道真相，恐怕很容易露出馬腳，到時候就肯定很容易被別人發現。
這個金家，看起來好像還是完完整整的，但是家裏能信任的人卻也沒幾個，金寒晨這麼做，也是爲了萬無一失。
“晨晨不用和奶奶說對不起，奶奶從來沒有怪過你，只是覺得對不起你，讓你承受了這麼多，你本來，不用這麼辛苦的……”趙敏琴說着，眼裏泛起淚光。
金寒晨急忙拿過紙巾。
趙敏琴微微壓了壓眼角，才道：“奶奶年紀大了，知道你是爲了不讓奶奶擔心，不過你一直這樣瞞着所有人，遲早會出事的，奶奶現在知道了真相，不會怪你，可小魚兒呢？她怎麼辦？你這麼做，她纔是最難過的那個啊……”
趙敏琴長長嘆了口氣。
金寒晨沉聲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
趙敏琴揮了揮手：“我今天，也見了那個許曼曼了。”
金寒晨皺了皺眉：“見她幹什麼？”
“她懷了你的孩子，我能不去見她？”趙敏琴無奈地瞥了金寒晨一眼。
“誰知道孩子是誰的，我讓她把孩子打掉，她不願意，奶奶你這樣，只會讓她更有恃無恐。”
聽到金寒晨這話，趙敏琴氣得簡直想給他一巴掌：“你說的倒輕巧，說打胎就打胎。”
不過趙敏琴也清楚，金寒晨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孩子到底是不是金寒晨的，還有待商榷。
老太太自然早就去查了許曼曼這個人，也知道許曼曼這人之前就經常在外面亂搞，名聲極差，今天她在自己面前的那幅樣子，完全就是裝的，雖然她裝的還不錯，但是趙敏琴是什麼人，哪能被她這樣的一個小輩給哄騙了。
“不打掉要怎樣？難道還要生下來嗎？讓那個女人進金家？”金寒晨臉上一陣惡寒的表情。
趙敏琴嘆了口氣：“這事情我會去處理，你也不能把她逼急了，你想過沒有，她現在起碼還在好好和你談，要是她把她懷孕了這件事大肆宣揚出去，會怎樣？那時候，你恐怕就不得不把她娶進家門了！你要是不娶她，就是落人話柄，不管哪種，都對你不利，你伯父看見了，恐怕背後都要高興死了。”
金寒晨面色陰沉：“考慮這麼多，只會束手束腳，難以行事。”
“那你想怎麼做？”
金寒晨冷笑：“她那種女人，和她講道理做什麼？用點別的手段把孩子打了就行了。”
這話氣得老太太臉色頓時都漲紅起來：“混賬！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金寒晨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奶奶，她這人根本就毫無廉恥，當初是她給我下藥，我纔會……想想就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