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又得哄。
他暗自嘆氣，語氣稍稍變得柔和了點：“原來是婉兒啊，怎麼了，這麼晚了不睡覺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我，我就是想問問你怎麼還不回來，我怕你出事了。”趙婉兒說話聲斷斷續續的，應該是哭了，“誰知道你那麼討厭我，連關於我的事都不想聽到！”
“我很抱歉，婉兒。”金寒晨十分真摯道：“我向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今天我實在是……心情糟糕，所以纔不分青紅皁白這麼說，我不知道你在聽，傷到你了，很抱歉。”
這三句道歉，讓趙婉兒很受用。
她也不是個愛胡攪蠻纏的人，實在是對金寒晨的執念太深，所以才用了點小心思想讓他注意到自己。
但是看那個女人能影響金寒晨至此，她是敬佩大於嫉妒的，便有點好奇的問：“金寒晨哥哥，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了？不然去見她你心情一直很好，不會這麼壓抑的。”
“你猜的沒錯。”
他現在，修長的身軀就這麼憋屈的蜷在車內如此逼仄的空間裏，心裏無比鬱悶。
也許是急於找個發泄口，也許是小魚兒誤會他讓他很生氣，莫名其妙的，他就跟趙婉兒說了很多。
“她……不喜歡我，我一直以爲，我們是兩情相悅，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在單相思。”
那頭的趙婉兒驚訝的捂住嘴巴，天哪，她的金寒晨哥哥竟然單相思！
好高段位的女人！
“我在她眼裏，一無是處。她覺得我空有皮囊，除了家世好之外全是缺點，說我花心，說我涼薄，說我目中無人。行，這些我都認，但是我什麼時候這麼對她過？”
其實他自己知道剛認識時他的確這麼做了。
可驕傲的金少爺纔不會承認。
趙婉兒對小魚兒的崇拜又一次加深，這女人，太牛了！能讓金寒晨哥哥對她又愛又恨，提起她那麼難過那麼痛心，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全領域？
“金寒晨哥哥，我好想見見她。”趙婉兒道：“她一定特別漂亮，就像是天仙下凡一樣，才把你迷得這麼七葷八素的。”
很漂亮？
金寒晨回想了一下，心道其實也不算特別好看。他見過的美女太多，小魚兒不算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但是卻是最讓他感到舒服的。
舉個例子，山珍海味喫得多了，還會想喫點淡素小菜，可唯一不變的是什麼？
主食啊，大米！
小魚兒就是大米一樣的存在。
會讓他慢慢習慣了離不開了，會對她展露不一樣的自己，會讓他懷疑自己，會讓他想要改變。
“還有，金寒晨哥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她喜不喜歡你？”趙婉兒心生一計，突然賊賊的笑起來。
金寒晨一聽，趕緊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男人需要男人治，女人嘛，當然也得女人來。”趙婉兒笑嘻嘻的，“你們不知道，我們女人啊，最喜歡口是心非。在男人沒有表露心跡之前，我們是很少主動的，就算喜歡死了，也會嘴硬。”
問題就在這。
金寒晨黑着臉道：“我已經表白過了。”
他那麼溫柔的跟她說除了她沒有人能停止這個協議，那麼深情的告訴她他離不開她，難道這還不算“表露心跡”？
“你是不是沒有說，我喜歡你，或者是，我愛你，這些？”趙婉兒上來就抓住重點。
金寒晨一梗。
回想一下，他好像還真沒說這些，主要是，太俗套了。他可是金寒晨！怎麼會跟別人一樣表白？他必須跟其他人不一樣！
“一聽你就是沒說。”
趙婉兒有點竊喜，原來她的金寒晨哥哥還沒跟那女人說過這些！那怪不得那女人不敢說喜歡他了，不是，不是她段位高，是她沒安全感。
一定是因爲自卑！
掌握了這一點，她便順水推舟：“金寒晨哥哥，你聽我的！我幫你，一下子就能測試出你女朋友喜不喜歡你！”
金寒晨打心眼裏對她表示懷疑。他馬上就懷疑趙婉兒在使壞，但是誘惑太大，他在這裏糾結這麼久，倒還不如鋌而走險，試試趙婉兒的辦法。
“你說。”
“我去看看她，你也在場，然後我們表現出親密的樣子，你看看她的反應！”趙婉兒在那頭說的眉飛色舞，“只要她表現得十分傷心，那就是喜歡！要是無動於衷，那就是真沒感覺了。”
至於她，那才真的是賺到，因爲金寒晨哥哥一定會對她摟摟抱抱，而她也能趁着這個大好機會光明正大的揩油！
說不定，還能親一下什麼的……
這一夜，小魚兒躺在牀上沒睡着。
護士大概在凌晨六點時來病房察看，當看見她血液已經凝固的手背時，立刻劈頭蓋臉將她罵了一頓。
“就沒見過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的人！”她生氣的拿出酒精爲小魚兒擦拭傷口，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下手重了些，疼的小魚兒絲絲抽氣。
“現在知道疼了？”她不無嘲諷道，話是這麼說，手上的力度卻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
小魚兒沒吭聲，在護士看來，就是默默承受了這一切。她還納悶，昨天這姑娘來的時候，不說衆星捧月的架勢，但也那麼多人鞍前馬後的忙活照看着。
當時她還跟自己的小姐妹議論，說這女人也不知道什麼來頭，直接就住進醫院最高級的病房，胡院長也是神情急切的跑過來跑過去。在女人看來，簡直就是走上人生巔峯。
結果，這才一晚上就變天了！
“昨天晚上陪着你的人，他們都去哪兒了？”護士好奇的問，“現在時間還早，不應該都陪在你身邊麼？”
“我太作，他們都懶得搭理我了。”小魚兒耷拉着眼皮，很敷衍道。擺明了不願意多說。
自己說自己作……
護士覺得這女人也算得上是個人才。
“我再給你扎一針，這次不要再自己拔下來了。”護士叮囑道：“你現在身體虛弱，雖然沒表皮傷，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以及健康狀況都不好，胃口也一般，所以輸液是個短時間讓你恢復的好辦法。”
“我知道。”
知道你還拔針頭！
護士暗暗腹誹。
她忙好了便起身要走，小魚兒這時卻叫住她，聲音十分微弱的請求：“那個，實在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買份早餐？”
“你的家屬呢？”
“他們都走了，就剩下我自己。”這句話說出來時她顯得特別平靜，小護士覺得，自己也不是沒見過因爲身邊沒人照顧變得歇斯底里的病號，但面前這位真是不一樣。
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流動，舉個不好聽的例子，就像是一潭死水。
護士答應着出去了。出門就馬上跟自己的姐妹交代，讓多看着小魚兒的病房，盯緊點，總覺得她要尋短見。
“尋短見還讓你給買早餐？”姐妹們覺得不可思議。
“你們是沒進去跟她交流，她這個人啊，怎麼說，就是感覺什麼都看淡了……對，就是看破紅塵！明明說話情態動作跟普通人一樣，但就是覺得她有種要赴死的決心！”
“天哪，那昨晚看護她的那些人難道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
並沒有。
金寒晨就在樓下的車裏，整整待了一夜。中間閉着眼休息了一陣，現在睜開眼的霎那，只覺得全身像是被什麼東西碾壓過了一樣，動彈不得。
扭一下都覺得關節以及肌肉在發出悲鳴。